他看得出叶妜深的心口不一,故意把自己说的冷血心狠,实际上满是不安和茫然。
郎中将叶妜深的衣裳扯碎,处理伤口前提醒叶妜深:“会很疼,贵人忍着些。”
叶妜深眼神流露出恐惧,胸膛的起伏也强烈了很多。宫循雾捂住他的眼睛,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你说这些是不是生怕别人心疼你?”
叶妜深一下子静默下来,胸膛起伏也不剧烈了,嘴唇也抿紧了,安静的等待着处理伤口的疼痛的到来。
在郎中动手前一刻,给皇上看病的御医健步如飞而来,挤开郎中跪下地上,一边开药箱一边说:“让微臣来,微臣止血不痛。”
御医一边翻工具,一边把郎中颤颤巍巍递到叶妜深唇边的小酒瓶夺过来扔远:“谁教你给伤者喝酒止痛,去去去,一边去。”
郎中被他赶走,御医开始亲自动手给叶妜深洗伤口。
叶妜深才知道他口中的“微臣止血不痛”是骗人的,让人眼冒金星的刺痛感让叶妜深忍不住挣扎起来。
不过没挣扎多久他就彻底疼晕过去了。宫循雾松开捂着他眼睛的手,拍了拍他的脸,御医余光扫了一眼,紧接着手一抖差点没掉了纱布。
宫循雾瞪着他,他嘴上连忙承认错误:“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心里怪罪叶妜深长的太漂亮,惹他分心。
伤口包扎完,御医和宫循两人小心的把叶妜深转移到床上,兴许是挣扎的时候手乱挥,叶妜深的一只手正揣在自己怀里。
宫循雾想把他的姿势调整舒服,刚要把他拿出来放在身侧好盖上被子,叶妜深就蹙起眉头,睁开眼睛似乎是件很困难的事,他眼珠转了好几圈才掀开眼睑。
他眼神戒备的看向旁边的人,看见宫循雾后眼神才放松下来,他又看了眼御医,这回他连气声都很艰难。
宫循雾把耳朵贴在他唇边:“你想说什么?”
“把,把翡翠…放在那个手臂沾了红色的侍从身上…”叶妜深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御医离得近都听到了,宫循雾在叶妜深揣手的衣襟里果然发现一块翡翠牌子,是下半截翠绿色上半截白色的料子,几乎没有什么杂质。
正面雕刻的翠绿树木,渐渐有白色过渡,像是从山林间生起风铺天盖地的云雾。背面是刻的“屹”字。
宫循雾认出来这是叶凌深护送回来的那块料子,这块牌子是三皇子宫屹胤的。
御医斜着眼睛偷看,光明正大的嘀咕:“我还当是多高明的计谋逮住敌人,纯栽赃啊?”
宫循雾抄起床头的玉如意要砸御医,御医从来没见过他对自己动过这么大的气,连忙缩着脑袋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他体弱,打一顿板子在家里躺好多天。”宫循雾轻放下玉如意,又扶了扶叶妜深的额头,低声说:“这席宴上的人此刻我都想杀,你不去熬滋补汤药,是觉得我看你很顺眼?”
御医赶紧逃走,他丝毫不怀疑刚才宫循雾是真的想用玉如意砸他,没这样做也只是因为怕吵到床上的叶妜深。
虽然宫循雾位高权重,但其实他从未在人前表露出太过暴-戾的一面,甚至为人处世堪称温润。
但与宫循雾相处久些的人都知道他的阴鸷,漠然的表象是他厌倦表达情感,也从来没有倾吐的念头,也就不存在脾气爆发一说。
“鞠粟。”
御医停下脚步,硬着头皮回头,“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让沙鸥扣住宫屹胤,安排宫瑞胤和宫栩胤回宫,其余人等找个由头赶出去。”宫循雾把翡翠牌扬手抛过来。
鞠粟连忙伸手接住,看着手心里完好无损的翡翠松了口气:“是,微臣这就去。”
刚出门口鞠粟差点被匆匆跑来的人迎头相撞,他站定脚步看清来人是宫盛胤。
宫盛胤面露担忧,撞开鞠粟的肩膀就要闯进去,被鞠粟一把拉住:“五殿下还是等在外面吧,妜公子受了伤不能受到惊扰,屋里有祁王殿下。”
“不用你管。”宫盛胤甩他的手,甩了两下才甩开,鞠粟撇了撇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宫盛胤疾言厉色后回过头往里闯,还没来没看清前路就被一巴掌打的踉跄两步摔倒在地。
鞠粟看了一眼宫循雾此时的眼色,立刻脚底抹油的跑了。
“皇叔…”宫盛胤眼底通红,他颤抖着声音仰头询问:“皇叔,蛰容怎么样了…”
宫循雾牙齿咬的很紧,一脚踹下宫盛胤的肩膀,宫盛胤朝一边摔倒,又很快摆正身子跪好:“皇叔,侄儿…”
“你来做什么?”宫循雾的声音异常平静,宫盛胤知道这是盛怒的前兆。
“侄儿,侄儿担心…”宫盛胤说出口时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宫循雾的眼睛迅速充血,看起来像是恨不得即刻把他杀了。
有好长时间宫盛胤几乎失去反应的能力,只能茫然的望着宫循雾等待自己的审判,整个人处于停摆状态。
宫循雾似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你又不在乎壮志未酬,改谈风月了?你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