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慢慢说,也可以不说。重要的是,你想说的时候,一定会有人等你。”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砚发来的紧急通报:南太平洋某孤岛上的原住民部落请求接入守夜人网络。他们世代信奉“梦语神灵”,认为亡者会通过梦境传递讯息。近年来,越来越多孩子做同一个噩梦??大海吞没村庄,祖先在水中哭泣。族长说:“这不是普通的恐惧,是我们集体记忆的警告。”
小八立刻起身:“安排远程共感桥接,我要亲自引导。”
“太危险。”商景予皱眉,“那个区域电磁环境不稳定,万一信号反噬……”
“所以我才要去。”她转身看他,眼神温柔却坚定,“你说过不怕受伤,只怕我看不见你。现在轮到我对全世界说这句话了。”
三日后,跨洋共感启动。小八戴上特制头环,意识缓缓沉入那片古老海域的梦境。她看见珊瑚化作骨骼,鱼群变成尖叫的人形,潮汐规律竟与某种未知的心跳同步。就在她即将触及核心记忆时,系统突然报警??检测到异常意识体介入!
不是攻击,也不是干扰。
那是一个极其微弱、近乎消散的存在,像是漂浮在时间尽头的一缕意识尘埃。它不断重复着一句话,用一种早已灭绝的语言,却被共感系统自动翻译成中文:
>“别让孩子忘记海是怎么哭的。”
小八心头剧震。这不是数据库里的模板,也不是预设程序。这是真正的遗民意识残留??某个因气候变化而彻底消失的小岛文明,最后的集体执念。
她没有切断连接,反而主动降低防御阈值,将自己的情绪频段调至最低共鸣区,轻声回应:
>“我记得。我会替你们记得。”
那一夜,全球三十个沿海站点的孩子做了同样的梦:他们在沙滩上写下祖先的名字,海浪轻轻卷过,带走沙字,留下湿润的痕迹。
科学家无法解释这种跨文化梦境同步现象,唯有艾琳娜在病床上笑了:“你看,连死亡都无法阻断诉说的欲望。人类最顽强的本能,从来不是生存,而是被理解。”
两个月后,联合国气候峰会特别增设“情感遗产”议题。小八作为代表发言,播放了一段音频??那是从南太平洋梦境中提取出的真实海啸前音轨:女人的歌声、孩子的笑声、狗吠、鼓声,然后是漫长的寂静。她说:
>“我们总在讨论如何减排、如何建堤坝,却忘了问问那些已经失去家园的灵魂,他们想让我们记住什么。也许答案不在数据里,而在这一秒的安静中。”
台下,一位来自图瓦卢的老酋长泪流满面,起身鞠躬。
回国途中,飞机穿越雷暴云层。剧烈颠簸中,小八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那是她十八岁前常有的幻肢痛,源自童年事故截肢后的神经记忆。她下意识摸向右腿残端,却发现疼痛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某种更深的共鸣。
她打开私人共感频道,发现有一条未读请求,来源标记为“未知移动节点”,位置显示在西伯利亚冻土带一辆行驶中的装甲车里。
她犹豫片刻,接通。
瞬间,一股冰冷而混乱的情绪洪流涌入脑海:悔恨、愤怒、窒息般的孤独,还有一丝……扭曲的爱。
画面浮现??一间昏暗的地下室,墙上贴满泛黄照片。全是小八。从童年康复中心,到云南疗愈站,再到晨星基地演讲台。每张照片都被红线圈住,旁边写满潦草字迹:
>“为什么你能活下来?”
>“你凭什么被救?”
>“你说过要等我的……”
小八猛地摘下头环,脸色惨白。
商景予立刻察觉不对:“怎么了?”
她颤抖着说出三个字:“是他。”
那个名字像一根锈钝的针,缓慢扎进心脏??**周临川**。
她的前夫,五年前因涉嫌商业诈骗与精神控制罪被捕,判刑十二年。他曾是心理咨询师,表面温柔体贴,实则用情感操控摧毁她的自我,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才是疯子。直到她在云南暴雨中逃出生天,遇见商景予。
可现在,他的意识竟然通过某种方式接入了共感网络。
“不可能。”陈砚迅速排查,“监狱系统严禁任何神经设备,且他所在监区无外部信号接入记录。”
“但他找到了漏洞。”小八冷静下来,眼中闪过锐利光芒,“他知道我会监听边缘频段,所以他把自己压缩成一段潜意识代码,伪装成流浪情绪包,混入公共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