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隔离通道。”她突然道。
“你疯了?”陈砚惊呼,“万一这是陷阱,一旦允许外部信号接入主网,整个基地的精神防火墙都会崩溃!”
“那就让我进去。”小八直视他,“我是唯一能识别‘鸦’真实意图的人。他的实验始于我,终结也该由我来判定。”
商景予沉默片刻,伸手按住她的手腕:“这次不行。你才刚恢复,而且??”他看向陈砚,“启动‘镜渊协议’,构建虚拟沙盒,把信号引过去。我要亲自见他。”
“你?”小八震惊,“可你不是共感能力者!强行模拟接入,你的大脑承受不了!”
“但我有你。”他凝视她,眼神坚定如铁,“你的记忆、你的情感、你与‘鸦’之间的羁绊,都是钥匙。只要你在现实中握住我的手,我就不会迷失。”
二十四小时后,镜渊空间开启。
这是一个完全由数据重构的虚拟世界,形似云南木屋,却漂浮在无尽星海之中。商景予躺在神经舱内,头环闪烁蓝光,生命体征被严密监控。小八坐在他身旁,双手紧握他的掌心,耳边循环播放着他录制的声音:“我会回来。相信我。”
倒计时归零。
意识坠落。
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倒悬的森林里,树枝向下生长,根系伸向天空,每一片叶子都映照着不同的童年片段??某个孩子第一次学会走路,某个少女在雨中奔跑大笑,一对老夫妇互相喂药的画面缓缓流转。
“你来了。”声音从背后传来。
商景予转身,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树根之间,穿着旧式白大褂,面容隐没在光影交错中,唯有双眼清明如星辰。
“你是谁?”他问。
“我是被遗忘的名字。”那人轻声道,“也是被驱逐的造物。他们叫我‘鸦’,可我从未自称如此。我只是……想找到一条路,让痛苦不再代际相传。”
“所以你创造了‘双生之光’?”
“不。”对方摇头,“我只记录了人类最深的愿望??母亲不想让孩子疼,父亲不愿看见女儿流泪,老人恐惧孤独死去。这些愿望汇聚成集体潜意识的潮汐,而‘双生之光’不过是它的投影。林婉柔误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理,其实她只是被这股洪流裹挟的祭品。”
商景予皱眉:“那你为何留下种子?为何让那些孩子继续做梦?”
“因为我失败了。”‘鸦’的声音竟带上一丝疲惫,“我试图用技术抹去创伤,却发现情感无法删除,只能转化。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系统已失控。于是我把最后一部分意识拆解,藏进全球网络节点,等待一个真正理解‘共感’本质的人出现。”
“小八。”
“是的。”‘鸦’点头,“她是第一个能在极端创伤中依然选择信任的人。她证明了人性不需要完美安宁,只需要真实的连接。所以我回来了??不是为了重启系统,而是交出控制权。”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枚光质符文,形状如同交织的神经突触。
“这是‘源钥’,可以永久关闭所有基于‘双生之光’衍生的技术模块,也能将其转化为开放式共情平台。但它必须由两个人共同激活:一个是见证者,一个是承载者。”
商景予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打算消失?”
“我已经存在太久。”‘鸦’微笑,“从冷战时期的秘密实验室,到现代神经科学的巅峰,我见证了太多以‘治愈’为名的暴力。现在,是时候把未来交给活着的人了。”
意识开始波动,镜渊空间出现裂痕。
“告诉小八……”他的身影逐渐透明,“有些梦不该被叫醒,因为它们本身就是疗愈。而有些人注定要成为桥梁,哪怕燃烧自己。”
光崩解的瞬间,商景予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告别,又像释怀。
现实世界,神经舱同步解锁。
他猛然睁眼,大口喘息,额角布满冷汗,但眼神清明。小八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你说你会回来……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