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回是下面敬献几块好墨,皇上赏了钟大人一块,也给户部尚书姚大人,吏部尚书陈大人各赏了一块。
第二回是御膳房做的凉食不错,赏给钟大人一碗,去送凉食的太监还是皇上跟前排第一的大太监高九。
高九不仅送东西,还当着都察院众人说了,皇上知道钟大人是北方人,这凉食是面做的,筋道,皇上猜钟大人肯定爱吃,就给赏了一碗。
能被君父这般惦记着,钟大人自然感激涕零,必以忠心报之。
这唱念做打一整套,朝中官员都知道钟大人特别得皇上的心,钟大人自然成了红人,钟大人手下的官员们去各部办事都顺滑了许多。
八月初十左士诚回京,他去吏部办好手续后到翰林院,立时就得到了衙门上下所有人的欢迎,蒋雪村又主动提出请客。
左士诚估计是早就得到了他师父的吩咐,叫他要谨言慎行,蒋雪村的邀请自然被拒了。
蒋雪村也不放在心里,笑了笑说来日方长。
又过了两日,八月十二,王苍、冯亭两人回乡祭祖回来,到翰林院报到,他们新一批翰林就算齐全了。
王苍提议下值后聚一聚,贺文嘉最先附和,蒋雪村自然不会拒绝,肖秀和左士诚也答应。
饭桌上,王苍给左士诚倒酒,笑道:“听说这几日钟大人就要去江苏了,难为左大人跟咱们来此,耽误你和钟大人相聚了。”
王苍的话说得妥贴,纵使有寒门世家之别,左士诚脸上还是带着笑:“咱们既是同科,又是同僚,以后互相帮扶的时候还有很多,先生自然重要,跟各位相聚也重要。”
左士诚是状元,他主动起身提一杯:“能跟诸位俊杰成为同僚,是我左某人的福气。”
蒋雪村笑着举起酒杯:“这话该我们说才是,左大人,苟富贵不相忘啊!”
众人顿时大笑,贺文嘉不经意地瞅了眼王苍。王苍回视,微微一笑。
左士诚比王苍大三四岁,人年轻,又是出身寒微,蒋雪村以为左士诚只怕跟肖秀一样不会说话,今日一聚,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席上,蒋雪村跟左士诚交流颇多,也看出来了他虽是寒门,也没盲目针对世家子,蒋雪村更是暗叹,钟大人的眼神可以,没有瞎收弟子。
肖秀则跟左士诚不同,他原本认为他和左士诚同为寒门,左士诚应该更偏向他一些,结果左士诚跟他只是客气,跟蒋雪村、王苍这样的世家子反而更亲近。
“冯大人,今日的酒可好?”
冯亭正跟贺文嘉说话,听到肖秀叫他的名字,自然而然接话道:“自然是好的。”
肖秀放下酒杯,苦笑一声:“这一桌席面价值六两银子,若是在我家乡,足够一小户之家花用三五个月了。”
又来了!
蒋雪村嗤笑:“知道你肖大人心怀天下,我这等世家子不缺银子,今次聚会的花销我来付。肖大人若是有心,只管把你的银子拿去周济穷苦百姓,我定夸你一句好人。”
“蒋大人,本官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你何必言语相讥。”
蒋雪村笑了笑:“巧了不是,本官也是就事论事,肖大人何必往心里去?”
贺文嘉假装没听到,该吃吃,该喝喝。
冯亭、王苍、左士诚三人对视一眼,这番对话,他们大概也知道肖秀的为人了。
这日过后,肖秀发现左士诚、冯亭、王苍三人对他客气有余,亲热不足,几次热脸贴冷屁股,也就罢了。
什么同科同僚说得好听,哼!
新科进士们之间的波涛暗涌自然叫老翰林们看在眼里,肖秀这种读书读到不懂人情世故的虽然不多,也不是没有,旁人私下笑笑就算了。
也就是在翰林院,若是在其他各部,肖秀这样的,早就不知道被排挤到什么地方去了。
瞧瞧人家左士诚,也是寒门出身,会读书还会做人,就该他这样的人鲤鱼跃龙门。
左士诚跟翰林院几乎所有人都处得来,加上他有个正得皇上喜欢的先生,他自己又是立得住的,交给他的差事都办得妥妥当当。
钟大人带人去江苏不过半个多月,左士诚已经在皇上跟前露脸了,或是叫他去读奏折,或是叫他去草拟文稿写文章之类。
开始时是张长广三五日带他去一回保和殿,后来皇上开口,左士诚就跟其他几个常伴皇上身边的老翰林一起排班。
钟大人受重用,左士诚也日日能出现在皇上跟前,这师徒二人,真是叫人羡慕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左士诚开了头,王苍、贺文嘉、蒋雪村、冯亭、肖秀偶尔也会去皇上跟前,只是不是头一个出头的人,不如左士诚打眼。
年轻翰林们渐渐熟悉了翰林院的差事,分到他们手里的活儿也多了起来。每日有事可做,日子过得更快了。
民间有俗语,重阳寒露后,天气冷得透!
重阳节后,京城早晚天气微凉,早上去翰林院上值,贺文嘉觉得十分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