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与女子有缘,偏偏就从楼上砸中我,这缘分着实奇妙,不如卖与我,大家交个朋友,也算是一段善缘。这位宝月派弟子坚决不肯,称与那婢女青梅竹马,对方没有修炼天赋,是他不愿看她受凡尘磋磨,以婢女的名义带上宝月派,岂能以此羞辱于她。”
“于是我质问他,既然如此重情重义,为何她的身体近乎油尽灯枯?既然只是婢女,为何身着弟子服饰?”
“既然没有苛待,为何对方从楼上一跃而下,意图求死?”
“之后就打了起来。”
战君兰目光厌恶,冷声道:“口口声声称宗门受辱,当着府主的面却含糊其辞,只会喊冤。是知道牵扯出此事对宝月派不利,只能先下手为强,恶人先告状占据声势?”
谢寻竹涨红了脸,似乎不堪受辱,“她的确是我贴身婢女,撒娇卖痴求着想要一起来,又怜惜她无法拜入宗门当个正经弟子,这才松口,准许穿上门派服饰过个瘾,只一条要求,不能叫旁人看到,只能在屋子里穿。”
“我宝月派是清清白白的正经门派,岂会将提升宗门实力的期盼压在一个炉鼎肩头,简直是失心疯!”
他一针见血指出,犀利道:“阁下既然如此怜惜,为何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掀出她是因为与人双修才会油尽灯枯?难道丝毫不曾考虑过她的声誉跟感受,这等羞辱,若是传入她的耳中,难道不怕她想不开自寻短见?”
战君兰眼神奇怪,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这么有底气,以为我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若说出来,必定是心怀不轨。”
她嘲弄道:“犯错的是你们啊,肮脏的也是你们!”
“这里是鸿蒙仙府,女孩子没有不好的名声。”
谢寻竹顿时如遭雷击。
僵硬颤抖的迎上府主,以及鸿蒙仙府其他人的目光,发现果然如此,丝毫没有因为他方才的指责对战君兰生出不好的影响。
身后各派议论纷纷,忽的话峰一转,说起宝月派的无耻下贱,耻与为伍。
谢寻竹脑子转得飞快,仓惶下抓紧最后一个救命稻草,“既是苦主,怎能不在现场!”
他咬牙,“我要与她对峙!”
气氛一下子安静,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府主的反应。
玄月子神色平静,“炉鼎?”
短短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谢寻竹当即瞳孔收缩,面色惨白。
“……是、口误。”
玄月子对身侧的长春子淡淡道:“去给她做个体检。”
长春子毕恭毕敬,“是,师尊。”
战君兰对他作揖,然后走在前头带路。
大殿内安安静静,宝月派弟子皆是汗如雨下,战战兢兢。
没过一会儿,苦主到了。
正如战君兰所说,单薄孱弱的可怜,看上去仿佛能被一阵风吹倒,走路颤颤巍巍,低着头,根本不敢抬起头看别人。
“拜、拜见府主……”声若蚊蝇,细声细气,明显中气不足。
极力低着头,额头碰到地面,双手按在地上,皮肤白皙过头,隐约可见血管,手指很细,手腕也很细。
就像被风吹弯腰的纤细花枝,随时可能折断。
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托起。
长春子正色道:“这位姑娘的身体确实是油尽灯枯,被作为炉鼎双修,掠夺了太多生机。”
感受到鸿蒙仙府众人目光,谢寻竹一口咬定,“她就是我的贴身婢女,油尽灯枯之事我并不知情!必定是过于懵懂无知,才叫不知道什么人哄骗了去,这件事我一定会回去查清楚,还她一个公道!”
他大声质问,色厉内茬:“虞心竹,我自认平日里待你不薄,不但带你上山,对你家中父母也多有照料!今日当着府主还有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
“你到底是宝月派的弟子,还是我的贴身婢女!”
姑娘身体猛然一震,眼泪哗哗往下流,颤抖呜咽,“……我……我是师兄,是主人的婢女……”
雨打娇花,我见犹怜,偏生避不开任何狂风暴雨,只能任由摧残。
她痛苦绝望的垂头,手指用力抠紧,渗出鲜血,“是我痴心妄想……认不清自己身份,我是婢女……”
“我是婢女,我是婢女……”
痛哭失声,涕泪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