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情的野兽。
那是毫不掩饰的欲望,裴景声等待已久,直白地宣告着需求。
那只是一场意外,即便醉酒后细节也纤缕必现地印刻在脑海中的,意外。
但刚刚算怎么回事,罗闵甚至认为,哪怕他不告知裴景声自己已经恢复记忆,裴景声也已经在与他对视的一刻发现了这一事实。
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醒来后面对的,能换个人,也就不至于在重做了数天小学生后,回忆起的第一件事,是那么荒淫无耻,却在法律允许范围内。
才压下的热意又从脖颈升起,心跳亦隐隐失控。
咚咚,“还好吗,你已经进去五分钟了。”
“……”
“小闵?听得见的话离门远一点,我要开门了。”
罗闵唰啦开门,尚未看清裴景声的脸,面上一阵温热压下,“怎么不擦脸,用冷水洗了?八岁都知道向右转是热水,长大到叛逆期了么。”
一番思虑都被这块胡作非为的毛巾打散,罗闵张着嘴喘气,被擦得乱糟糟,面皮发红,整个人都在发懵。
“别…别擦了!”罗闵抓住做歹的手腕,“我打算出来擦脸,没忘记。”
拦在背后固定站姿的手向下滑,径直将还晕乎的青年托着腿弯抱起,罗闵尚未反抗,就在几秒后被安置在病床上。
“那我替你擦了,路也替你走了,还有没有别的需求,我一起做了?”
罗闵向后仰:“没…我想把耳钉戴上,芸姐说耳洞可能会长死。”
“只打了一个在耳骨?”裴景声似是好奇,贴着罗闵的脸侧细细看。
罗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甲方先锋的理念与高端品位,小小的装扮蕴含着深刻的美学讲究,简短答道:“…这是时尚。”
“小闵嫌我年纪大了,和我话说不到一起去?”裴景声的心思异常脆弱,“但前几天我们相处明明很愉快,你说你讨厌茄子、丝瓜这类煮熟后像鼻涕虫,吃上去更像鼻涕虫的蔬菜,还有其他一切烹饪后会变得软趴趴的食材,还说斯派克(《猫和老鼠》里的斗牛犬)是只好狗……你还记得吗?”
罗闵被他一连串的控诉砸得头晕,“我不是那个意思……”
裴景声见好就收,“那让我替小闵把耳钉戴上吧,你摸不准容易扎到手。”
说是在床头柜,实则裴景声从怀里掏出了那枚包裹严实的银质耳钉,以欣赏千万工艺品的庄重态度审视这枚普通的耳钉,竭力品味出罗闵口中的时尚,还不忘向罗闵解释:“刚刚你说到它,我就从柜子里取出来了。向我靠近一点。”
两人的距离已经靠得足够近,罗闵只侧脸,将左耳面向裴景声。
裴景声自罗闵脑后穿过手臂,手指捏在罗闵微凉的耳尖,有点痒。
“不动。”
这个姿势,像罗闵将下巴搭在裴景声上臂,罗闵向右倒头,又靠在了男人的肩膀。
罗闵确认裴景声是故意的,催促道:“还没好吗?”
“马上了。”裴景声捻着那根耳钉,“起来之后有没有不舒服,头晕恶心或者胸闷?”
罗闵硬着脖子:“没有。”
耳钉找到了耳软骨上小小的圆孔,慢慢地戳入,钉子尾部磨得很钝,就算戳到软肉,也并不会刺破。
裴景声似是非常专心,语气变得轻而凝练,“不要骗我,小闵,你有前科。”
前科累累的人说话总归是没有多少可信度,按在耳侧的手摸向颈侧,“放松点,这样不累么。”
曾浮现骇人静脉的颈间滑腻平顺,规律的脉搏迎在指尖,心跳平稳,体温也回到正常值,罗闵没再撒谎。
“快一点。”罗闵似是不满裴景声对他的质疑,泄力倒在裴景声肩膀,躲开他的触摸。
物极必反,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总之万事不能操之过急,裴景声将耳钉向内一推……
灯影朦胧,交颈缠绵。
“你们在干什么?!”
周郃背光而立,面色黑沉,发出贯通古今、如雷贯耳的质问。
不怪周郃想多。换作任何一个父亲辛苦劳碌一日,满心想着柔弱不能自理的孩子,披星戴月赶回家中想看一看他的睡颜聊以慰藉,却见一黄毛小子揽着自家白菜耳鬓厮磨,肩颈相叠,见他开门不但不躲不避,沉着淡定,还没有松手的意思,都会恨不得拿刀劈了那孽障。
罗闵现在才只有八岁啊!必须报警!
周郃瞳孔针缩,却见罗闵淡然自裴景声肩侧抬头,推开人,抚上耳侧,“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