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敬宣看着对面眉眼弯似月的美人,喃喃道:“他见了一定高兴。”
突然楼下传来马嘶声和欢呼声,将楼内琵琶女的琴声都盖过了。
杏花楼的伙计都是千年修成的人精,声响一出,便来给雅室的贵人赔礼,“殿下,今日淳于小将军回京述职,百姓们都等着瞧他呢,这会儿走到我们杏花楼下了。”
“哟,咱们的大功臣回来了。”陆敬宣闻言笑道,“殿下,咱们也瞧瞧去吧。”
淳于小将军?
淳于青若!
梁俨想起来了,就是凤卿有好感的那个小透明表弟。
四人走到楼外露台,往下俯瞰,见那长长马队被两侧的百姓夹住,甲胄齐整,英气勃发。
为首的少年一身寒光铠甲,威风十足,与气势相反的是他的容貌,肤赛高山白雪,眼如琥珀琉璃,唇似春日玫瑰,明艳灿烂,夺人神魄。
淳于青若被夹道欢迎,向四周欢呼点头展笑,香囊手绢、脂粉鲜果,像冬日雪片一般向他涌去。
“嚯,青若还是这般讨人喜欢,啧啧啧,这有掷果盈车的架势啊。”陆敬宣在楼上看着楼下盛况,啧啧感叹,“也不小心些,别没被敌军杀死,倒被小娘子给砸死了。”
梁俨心道这人确实长得有几分颜色,又见沈凤翥嘴角上扬,目光灼灼地望着马上少年,胸腔猛地被一股浊气堵住。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不就眉眼深邃了点,皮肤白了点,他也行军打仗,风吹日晒的,怎么不见糙啊,还跟个小白脸似的,等等,怎么瞧着这厮还带点胡人血统啊,眼珠子比荔非颇黎还生得漂亮。
梁俨吐出一口浊气,微微侧脸,见陆炼又在看沈凤翥,血液一下猛地朝脑上冲。
这陆炼还没收拾干净,现在又来个淳于青若。
梁俨左一眼右一眼,看得咬牙切齿,“行了别看了,进去吃饭。”
陆敬宣见广陵王面若寒霜,心道殿下果然还是那样的冷傲性子,出去磋磨几年又如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几人入座,梁俨点了很多菜,配着心中的老陈醋吃了满满四碗米饭。
陆炼和陆敬宣坐在对面,面面相觑,心想殿下怎么变成饭桶了?
饭毕,沈凤翥准备付账,结果被陆敬宣拦下,“我来我来。”说罢,给陆炼使了个眼色。
陆炼白了陆敬宣一眼,背着手去付了账。
“之贤哥哥,这顿饭该我请,怎么能让冰池哥哥破费。”沈凤翥笑道。
陆敬宣看着沈凤翥,抿了抿唇,道:“该他请……就该他请!”
沈凤翥见陆敬宣恶狠狠地瞪着正在打赏伙计的陆炼,心道他们兄弟俩多半闹了矛盾,“之贤哥哥,这是何故,你俩闹脾气了?”
陆敬宣一愣,旋即笑道:“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跟他三百六十天不对付,他要不是我哥,我早揍死他了!”
沈凤翥闻言,笑得掩面。
四人走出杏花楼,一一辞别,突然一条灰不溜丢的狗冲了出来,直冲沈凤翥。
“凤卿小心!”梁俨一把将沈凤翥拉过,护在自己怀里,灰狗扑了个空。
旁边送行的杏花楼掌柜吓了个半死,见小侯爷没被咬着,这才松了口气。
“这死狗怎么这会儿来了!”掌柜朝伙计叫嚷道,“愣着挺尸啊,还不把这狗打死!”
灰狗被几个伙计追赶,但就是不离开,找着空隙就往沈凤翥身边钻,梁俨见它又往沈凤翥脚边冲,连忙将人护在身后。
“呜~~”灰狗被陆炼踢了一脚,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
“没用的东西,一只狗都捉不住,还不把这死狗拖下去。”掌柜见世子爷发了怒,连忙让人把这死狗拖下去剐皮。
“等等。”沈凤翥在梁俨背后听这灰狗呜咽了几声,有些难以置信,“雪团,是雪团?”
灰狗听到“雪团”二字,立刻叫起来。
众人见风光霁月的侯爷蹲下身子将那灰狗抱在怀里,雪白的脸颊在脏污的狗毛上磨蹭,“雪团,你受苦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灰狗缩在沈凤翥怀里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发出哭声一般的嚎叫。
陆敬宣问:“凤卿,这狗…是你家的?”
沈凤翥低头看着雪团,满目怜惜,“雪团是我哥哥养的,他说这狗聪明活泼,白日他不在家时,可以陪我解闷,养着养着,他自己倒比我还爱跟雪团玩。三年前…那时家里慌乱不堪,哪里顾得上它…。我还以为它早就…没想到它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