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巫衍像是在试图抓住最后的希望,或者更准确来讲是抓住某根得以让他喘息的救命稻草,他回复得又快又急切。
当那些被浮图镜封锁的记忆碎片回来后,他就想起了一切,这其中包括他曾经对白沐的爱意。
巫衍突然很想和白沐说很多话,但正是因为要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巫衍反而一时间大脑卡壳,一个字都没办法成功冒出来。巫衍的神色又懊恼又急切,他尝试着要去拉白沐的手,要将对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要让对方感觉到自己此刻正因对方而飞速跳动的心脏。
但白沐的话却让巫衍僵住了。
“那你喜欢现在的我吗?”白沐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那副没什么起伏的模样。
巫衍不解白沐为什么说这话,他压下了心中莫名升起的惶恐,用和刚刚一样的语气急急点头,“当然!”
可白沐眼中只是出现了一些让巫衍看不清捉摸不透的东西。白沐看着他,看不清起伏地又道,“你喜欢的真的是我吗?”
他的声音还是很轻,但就是无端带出了某种含着失望的质问感。
不知道为什么,巫衍被这几句话弄得格外惶恐不安。他听出了白沐声音里的冷淡,这次的冷和以往的截然不同,让他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寒。
“……当然。”内心莫名的恐慌和战栗,让巫衍的话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笃定。
白沐看着他,似乎叹了口气,“巫衍,你从来都没有看清过我。”
如此轻的话,却好像藏着巨大的杀伤力一样,让巫衍的心脏骤然收缩一下。
“我……”巫衍想要说什么,可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不明白白沐为什么会质疑他的喜欢,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在被什么不可控的东西推向某种深渊。
巫衍只能仓皇地试图抓住白沐的手,好像在紧紧抓住什么格外珍贵却又即将消失之物。
白沐没有拒绝,任由巫衍将他熟悉的手腕再度握住。
巫衍感受着熟悉的触感,指尖却不住地轻颤。明明白沐的手没有很凉,但他就是突然觉得那股冷意好似要钻进他的四肢百骸,将他身上的全部温度都剥夺走。
*
情谷内的其他修士没有抵抗,都被剩余的魔修带回了魔族的聚集之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可能是巫衍担心白沐的看法,魔修并没有按原本的计划进行,在没杀他们中任何一人的情况下,把情谷中人和之前活捉的修士都关在了一起。
阴暗的水牢里,任何光都透不进来,无尽的黑暗笼罩在每个人的身上,所有人的表情都黯淡无光。
阵法将他们的所有修为实力都封印了,那不可控的狼狈让他们变得有些无力。
灵衣上的宝光彻底暗淡,恍如每个人被蒙上阴霾的心脏。
他们坐在这里,被潮湿的水覆盖,大脑逐渐混沌晕沉。
他们皆是弄清楚出了魔修的盘算。
除了刚刚从情谷中抓出来的那些道修,在场其余被活捉的人皆出身于地位尊崇很有威望的宗门,且和道修大能们有千丝万缕的亲密联系。
魔修知道,要是将仙盟大战中的年轻一代全部斩杀一网打尽,只会迎来道修格外猛烈的反扑,其中,属他们这些曾被精心倾斜过资源花大心思着重培养过之人的宗门最怒火滔天。
所以,魔族便准备把他们当做筹码,通过他们的性命要挟他们所处的宗门,所靠着的道修大能,让他们没办法再对这次仙盟大战事件对魔族问责,并且要让道修界付出极大的代价,耗费掉不少资源将他们换回。
水牢中的众人呼吸迟缓。
他们这些天骄参加这次仙盟大战,本是要来扬名的,是要为自己的宗门和师长前辈争光的。他们是怀着满腹傲气来的,但现在的他们却沦为了任人宰割,要反过来大宰宗门一笔的阶下囚。
这种截然相反的状况,让每个人的眸色都不再有之前的神采。他们站在这里的时候,更像是某种已经被挖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那些答应要和魔修共谋堕入魔修的,早已经成了魔族的一员。这些在水牢里剩下的其余道修,既不想成为魔修一员,也不想真的让魔族挟着他们的命进行的狮子大开口得逞。
“不行,我肯定不会让这群卑劣的魔族得逞的!大不了就一死!”漫长的寂静后,有人咬着牙开口。
他不会让宗门为他遭受如此负担和罪孽。
即便他们真的能被所属宗门救出,他们的宗门也要和修真者其他势力彻底分崩离析了。
小门派弟子的命就不是命吗?他们的命就是命吗?
他们的宗门为了他们答应魔族的请求,只会引起众怒,只会让自己的门派成为众矢之的。
整个修士界也会因此彻底内乱。
“是的,大不了就一死1”
耳边陆陆续续响起决绝的附和声,裴元意听到这些话,一直低垂的眉眼终于向上抬起。
这些话好像也提醒了他,裴元意的心里莫名悸动了下。
裴元意心里喃喃道,“大不了一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