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年他不曾闹脾气,非要憋着一口气,争论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言不由衷地将承诺反口,是不是他们之间就不至于存有遗憾,他也不会错过她这么久。要是自己一直陪着她,是不是……她就不会得病。
每一次,在季繁哭完之后,进诊室接受治疗的每一次。
陈硕都在思考。
这个问题像个无解洞一样。
一点一滴,蚕食着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神经线。
世界上最难的就是假设。
因为没有后悔药能够让时空逆转重来。
所以便没有如果。
忘记是哪一个时刻,他看着她安安静静躲在角落里手足无措,忽地悟透一个道理。
没什么需要纠结的了。
他输得掺烈,做了爱情战场的降兵。
他想要她好起来,两个人就这么彼此消磨一辈子。
无所谓其他,哪怕她心里曾有过别人的影子。
他要她,仅此而已。哪有那么多的不知足。
是以,就算他方才听见她和朋友间失了分寸的嬉闹,也能够在短暂的醋意过后,安之若素。
没什么大不了,总归,她还是选了他。他们会有共同的家。
这就够了。
……不是么?
透过栏杆的光影暗了些。
陈硕生硬垂睫,屏息盯着她的发顶。
储物室内空间密闭,气氛像是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而因此停滞。
季繁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描述自己潜意识的恐慌。
婚姻这个词对于她而言,实在太过遥远。
诚然,私心的占有欲作祟,她自然是期待能够和他绑定,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但残存的理智却告诉她不该如此,至少,她暂时还没有办法保证,他们这点浅薄的喜欢能够经受得磨合的考验。
太快了。
一切发生发展始料未及。
完全脱离掌控。
甚至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父母解释。
姜宸一个月前曾和她通风报信,说是季听岚已经听到了风声,劝她最好早做准备。
季听岚不会允许她和陈石页交往。
但陈硕,一定可以。
“目前这样……不好吗?”季繁斟酌许久,才鼓起勇气仰面,对着陈硕说:“你有那么多爱你的人,她们都在鼓励、支持、陪伴着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胸腔泛起一股窒息的酸涩。
“可她们都不是你。”陈硕弯腰,轻轻拥住她,似叹非叹:“我也不是在和她们谈恋爱。”
“但这不一样的。”季繁丝毫没有放弃原则:“粉丝是你工作的一部分。”
“乖,我知道。”他看不得她这样的委屈,内心不是滋味,又把她拉近了点儿,正色道:“所以我打算换个工作。”
孰料,这句话刚落,季繁旋即推开他:“你说什么?”
似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陈硕怔了怔,顺从地复述:“我想退圈。”
“……”
“我就是提前和你说一声,之前和公司那边的合同这几天也快到期了。”他松手撤开距离,平静道:“最近在走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