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色渐深,大堂中的客人寥寥无几,仅有零零星星的两三桌而已。
花满楼和陆小凤一同坐在靠窗的桌边。
花晚晚走近前跟着坐了下去,将手中的册子往桌上随手一扔,自顾自倒了杯茶水喝了起来。
这一晚上跑来跑去的,渴死兔了。
陆小凤本想调侃这只才到羊城就迷路的兔子几句,但一看桌上的册子,不免下意识就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花晚晚放下茶杯,“你翻开看看就知道了。”
陆小凤一脸狐疑,伸手取过了册子。
他拿在手中翻看了起来,随着时间过去,脸色也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
花满楼感觉到了他身上的低气压,皱了下眉,问道,“怎么回事?”
陆小凤面色沉沉,啪地一下重重合上了册子,“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别人给的。”花晚晚答道。
陆小凤又问,“谁给的?”
花晚晚总觉得宫九好像有点莫名危险,也不想把小凤凰拖下水,于是只含糊的回答了他,“一个好人,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
没毛病,千里送证据,多好的好人呐。
金九龄,也就是绣花大盗本盗,听说他是六扇门中三百年来的第一高手,还是什么‘天下第一名捕’。
江湖传言中,他平生不论什么东西全都要第一流的,要第一流的好酒,第一流的美人,第一流的享受……但他却不是个第一流的有钱人。
他之所以能过上这种第一流的日子,凭借的是他精于相马,精于辨别古董字画的本事。
但其实并不完全是。
宫九手下的情报网络铺就极广,严谨缜密。
这本册子上,记载了金九龄以及他手下几个同谋捕快的各项花销,不论是身上穿的戴的,还是平日里吃的用的,大到什么时候在哪里买了一处新宅,小到什么时候在哪家喝了口酒水,林林总总,价值几何,全部都一条条详细的罗列了出来。
花晚晚原本来羊城之前还在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小凤凰相信,他又有一个朋友成了坏蛋……但现在就凭这本册子,完全不需要她多费唇舌,陆小凤也一看便知了。
所以说宫九怎么就不算是个好人呢?
这下子可省却了她多少事儿啊。
她总算能直接对金九龄下手了-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汴京城的势力划分,从曾经的两虎相争僵持不下,到如今的金风细雨一家独大,苏梦枕仅仅只用了六年时间。
六年对他而言,说短也短,说长,却也很长。
他总是高高的站在这玉峰塔上,静静看着塔旁的老槐树,看着树上的叶子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如此这般孤寂地度过了漫长的六个寒暑。
老槐树下挂着的秋千每年都会更换一次新的,天泉池中的赤鳞鱼苗也每年都会重新投入一批。
但那个对他说着再会的姑娘,却至今仍旧还是没能回来。
她说了再会,那他就等着再会。
却未曾想到,一等就是整整六年。
如今金风细雨楼已成了汴京城中屹立不倒的一大势力,白楼的情报网络更是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密集遍布了整个江湖朝堂。
但尽管如此,却还是不论如何都搜寻不到半分她的消息。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只凭空消失的小鹦鹉。
这让他忍不住心里一阵阵的发起冷来。
他生怕,难不成真的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他没有别的选择,仍是只能继续在此等下去。
等着她什么时候能够想起了风雨楼,想起了他,然后回来,然后再会。
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