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生产那日便真的到了。
产期比那郎中预测足足提前了半月有余。
子时,房内,焦头烂额。
女人惨白的脸颊在那幽幽烛光之中显得更外狰狞。
妧妧眉头紧缩,痛苦的闭着眼睛,白皙的额头上浸满咸涩的汗液。
“用力啊圣女!用力!”
在产婆的声声大叫下,女人的双腿被无情扯得更开,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的双手也随之愈发卖力。
简直是叫那床平铺到没有一丝纹理的床单在顷刻间漾上密密麻麻的波涛。
同时,亦在女人心里激起一道道涟漪。
房外,随之而来是一道道惨绝人寰的叫声,不禁叫人内心也随之一颤。
迟浸月率领一众手下守在屋外,生怕出一丁点儿的岔子。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魔君这般心急如焚的模样。
只见那男人背着手,好像干这也不是干那也不是,颇有几分不知所措的在门外踟蹰,满脸大写的忧心忡忡。
这盛夏时节本就潮湿粘热,又撞上着急上火,叫迟浸月更是急出了一头汗。
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手下,壮着胆子上前安慰,“魔君不必担忧,圣女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顺利诞下男婴。”
尾音落下,众人便替他捏了把汗。
要知道,迟浸月这人喜怒无常,在如此迫在眉睫的时刻说这样的话,想来也是要被狠狠训一顿的。
果然,话音刚落,迟浸月如刀刃般的视线便投了过来。
可这一次,迟浸月破天荒没有责骂任何人,只是潜心祷告,希望屋内二人母子平安。
好在,还真如那手下所言,几个时辰之后,屋内依稀传来孩童啼哭的声音。
哇哇坠地的那一秒,迟浸月像是被点了什么穴位。
他再也等不了一秒,一脚踹开房门,破门而入。
那一脚来的又快又狠,产婆转头,惊愕的看过去。
还没看清迟浸月的脸,他已经从产婆手中接过婴儿。
迟浸月喉结滚动,垂眼看着新生儿粉扑扑的小脸蛋。
产婆连忙跪地恭贺,“恭喜魔君,圣女生了个男丁,母子平安。”
男丁……
还,还真是男丁。
天助我也。
真乃天助我也!
不知是想到什么,迟浸月开心极了。
他将孩子抱在手中,胸膛激烈起伏着,好似开心到极致,连气息都变得焦灼。
妧妧奄奄一息望向欣喜若狂的男人,小小声说,“舅舅,给我也……看看孩子。”
迟浸月这才注意到他的侄女。
他那位像极了家妹的侄女,此刻正有气无力躺在床榻上。
被血染红的白床单格外触目惊心,仿佛床上躺着的并非一位且刚孕育新生命的母亲,而是一个触发族规,受尽鞭笞折磨的死刑犯。
迟浸月看了看她,又看看手中的孩童,十几秒抑或是几十秒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他吩咐下人们悉数退下,并嘱咐,无论屋内有什么动静,都不准进来,定要做到只留他和妧妧共处一间房。
而后,他缓慢坐在她身边,笑眯眯看着她,“那是自然,妧妧的孩子,自然是要让妧妧第一个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