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琛自己整理着窝窝囊囊的衣裳,微笑道:“下次可不要如此心急了。”
倘或梁琛不是他的顶头上司,夏黎此时恐怕已经翻了一个大白眼。
梁琛好不容易更衣完毕,夏黎道:“陛下,请移步。”
二人离开离宫的寝殿,梁琛微笑:“阿黎,你这是要把寡人拐到什么地方去?”
梁琛还在说笑,夏黎已经降低了步速,道:“陛下,快到了。”
笑容在梁琛的脸面上戛然而止,慢慢变得凝重起来,这里是……南楚使团下榻在离宫的院落。
“阿黎还真是带寡人来看南楚好戏的?”
夏黎唇角牵起一抹笑意,道:“不会令陛下失望的。”
他将梁琛安排在附近,并没有让梁琛立刻现身,道:“请陛下稍待片刻。”
梁琛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自从夏黎舍命相救之后,梁琛便十足信他,自然不会多言,点点头。
夏黎转身离开片刻,少许之后,身边竟跟着一个医官。医官没有发现躲在墙角的梁琛,夏黎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与梁琛递了一个颜色,便来到南楚的屋舍门前……
叩叩叩——
“谁?”里面传来了大鸿胪的声音。
夏黎和煦的道:“楚鸿胪,是外臣,不知楚皇子的病情如何?外臣特意带了医官前来,为楚皇子诊脉。”
“哎呦……疼……疼死我了……”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廖恬痛呼的声音。
大鸿胪却道:“不必了,怎么能劳烦夏开府呢!”
大鸿胪并不开门,夏黎孜孜不倦的道:“楚鸿胪,外臣听闻皇子痛呼的声音,想必疼痛严重,外臣带来的医官,都是上京最好的医官,保证药到病除,还请大鸿胪开门,让医官们为皇子看诊。”
“不必了不必了!”大鸿胪依然执拗,强调着不必了。
吱呀——
房门终于打开,但只有大鸿胪一个人挤出来。
是了,从门缝里挤出来,整个房门只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大鸿胪出来之后,立刻反手掩上大门,不让任何人入内,就是连扒着门缝往里看,也看不到任何光景。
大鸿胪面上的面容十分干涩:“劳烦夏开府,当真不用了,皇子他……他只是食得有些急,稍微喝了一点子风,所以才……才突然腹痛的,如今也不是很痛了。”
廖恬似乎在打大鸿胪的脸面,大鸿胪刚刚说完,廖恬的痛呼声已经传来,“啊——好疼,肚子疼……疼死我了——”
大鸿胪:“……”
“这……”夏黎装出一副迟疑的模样:“大鸿胪,皇子他真的没事罢?”
“没没……”大鸿胪使劲摇手:“没事!没事!不劳烦夏开府了,其实我们自己也带了医士,这皇子的病痛,还是自己个儿的医士最为了解,实在不敢劳烦夏开府。”
夏黎也没有强求的意思,点点头道:“好罢……既然如此,那皇子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与外臣知会。”
大鸿胪道:“好好好……”
他似乎十足急切,不想让夏黎站在门口,道:“天色已晚,夏开府请回罢,请回罢。”
“啊——啊呀——好疼啊……”
屋舍里还传来阵阵的哀嚎之声……
夏黎挑眉:“那……外臣告退了。”
大鸿胪抬起袖袍,擦了擦脸颊上流下来的汗水,如今这严寒岁月,虽温汤离宫的气温的确比上京高个一些,但也不至于流汗,大鸿胪这完全是被吓得。
夏黎带着医官退出来,摆了摆手:“下去罢。”
“敬诺。”
医官退去之后,梁琛终于从暗处走出来,他的脸色深沉,幽幽的道:“楚皇子分明疼得哀嚎,这个大鸿胪却不让大梁的医官看诊?”
果然,多疑如梁琛,怎么能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呢。
夏黎一笑:“并非是大鸿胪不想让医官看诊,而是……不能。”
二人靠近廖恬下榻的屋舍,周边竟然没有什么人值岗,但凡是离宫的内官和宫女,全都被遣得远远的,一个人也不留,这倒是方便了二人偷听。
“哎呦……好、好疼……好疼……”廖恬喊声透过紧闭的户牖,阵阵的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