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心头一震,半跪的动作顿住,额角渗出细汗。
那目光他太熟悉了——“你最好别再浪费我时间”,师尊表达的是这个意思。齐贤州见势不妙,连忙打着圆场开口。
“别、别这样,喻夫子,不过一场口角而已,学生年少轻狂,何必太过苛责。”说话时他还笑着,语气尽量放柔。
毕竟喻心不是旁人,这位平日鲜少出面的“女夫子”素来不好说话。没想到今日竟会令其亲自现身,还当着众人之面出手干预。
那不是打顾同庆的脸,是打他这夫子的面子。
可那笑容才挤出半分,喻心便缓缓看了他一眼。
没有言语。
也没有怒气。
只是那目光静静落在他脸上,冷得叫人脊背发凉。
齐贤州嘴角一僵,只觉喉间微哽,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心中苦笑一声,收回了半句未出口的调和词。
罢了,自己今日确实不该借这事试水她的态度。
倒是对顾宁生出歉意。
喻心转眸,重新看向场中仍保持沉默的顾宁,语气无波。
“顾同庆污蔑同窗,言语不逊,毫无学子品行。”
“这不是你方才亲口所言?”
她话锋一转,淡淡看向顾同庆。
“既如此,本夫子今日罚你,可有异议?”
教舍间一片死寂。
连齐贤州都怔住了。
这话的意思……竟是让弟子动手掌同门的嘴?
顾同庆站在一旁,脸色青白交错,原本还想装作一脸正义,如今却像被人泼了一瓢冷水,浑身都冷透了。
他虽强撑站姿不动,拳头却悄然攥紧,唇角发颤。
“我——”
顾同庆下意识张口,却只吐出一个音节,便噤了声。
他想说自己有异议,可那一双漠然的眼睛正望着他,没有情绪,也没有退路。那不是在征询意见,而是在告诉他——你说了也没用。
自己方才那点“让顾宁自证”的小心思,引来了不该惹的人物。
失策了。
真真失策了。
而顾宁只是轻轻耸肩。
师尊现身时,他就知道结局已定。
师尊从不与人讲道理。
他抬脚走向那位仍旧强撑镇定的顾同庆。
顾同庆眼底浮现慌乱,却死死咬牙,僵硬着身子站住。
“你、你敢动我?”
顾宁看他一眼,唇角似笑非笑,微微一作揖,语气温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