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铺的门前挤满了人,全都提着大大小小的米袋,一看就是是来买米买粮的。为了尽早买到米,人们总是争先恐后的向前挤,到处都是人们的喊叫声和斥骂声,而且在米铺外通常都能看到打架斗殴现象。
张东升心里忽然慌了起来,他猛然间想起自己出城时走的太急,竟然忘了吩咐妻去买粮食。想到这里,他翻身上马,一路狂奔,直接回到家中。
当张东升回到家中,却见妻坐在堂屋里哭泣。不等张东升问明白,妻先向他哭诉起来:“你个没良心的!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又把两个儿送到高太监那儿当人质,撇下我一个在屋里,也不给我买些粮食,你不是存心不让我活了吗?
我的命真苦啊!自从嫁入你们张家,就没过一天好日,先是受婆婆的气,现在又受你的气,我真的是没法儿活了!我的命好苦啊……”
看到丈夫回来,压抑多日的苦闷终于泄出来,但这一泄就不可遏制,直哭的惊天动地。
张东升心里烦闷,大声呵斥道:“嚎什么丧?还嫌老不烦吗?”
被他这么一吓,张妻停止了嚎哭,但仍不停的抽泣。张东升问道:“我没有买米,难道你是个死人?你就不会去买吗?”
张妻站了起来,挥动两手,大声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和那些大老爷们儿挤米铺?再说了,就算我拉下脸去挤,我挤得过吗?”
张东升的声音显然低了一点,他说道:“那你就不会找我的那些手下去买吗?”
张妻道:“哼!别提你的那些手下,一个个平时敬你的很,一口一个嫂,一口一个张捕头,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儿!
我去央求他们帮我买些粮食,他们口中答应的好好的,但后只有小清送来三十斤大米,其他的人都忙着给自己操心去了!”
张东升被她这一抢白,便不再言语,只是走进里屋,拿了五个银锭,提上三个大口袋,骑上马向近的一家米铺奔去。
但他走遍附近的米铺,现,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所有的米铺已经全关门了,而且门边还站着衙役和兵丁,米铺的外边则贴着布告。
张东升向人打听,知道这是左梦庚签署的命令,命令中宣布,从现在起,城内所有的米铺停止出售粮食,其所存的粮食全部由朝廷以官价收购,任何胆敢再向外售粮的,一律以通敌论处。
围在米铺外的百姓与守门的兵丁理论,虽很就被拳头和棍棒打散,但他们仍聚集在米铺外不肯离去。
张东升拨开众人,走到一个衙役面前,说道:“让我进去,我只买三袋米,买完我就走!”
那衙役道:“张捕头,你也是吃公门的饭的人,当知道‘令如山’的道理,我们这些小小的衙役可不敢违令,况且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们在守卫。”
张东升转过头去,望着一名什长,道:“这位军爷,你高抬贵手,让我进去,就我一个人进去,马上出来。”
那军官斜眼看着张东升,用很浓重的口音说道:“去,去,去!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在这儿跟老罗嗦,看不得你们这些人,自以为在天脚下,就可以高人一等。
告诉你,这可不是你们顺天府下的命令,这是左大将军亲自下的命令,要是不服,你去找将军说去,不过被砍了脑袋可别怨我。”
张东升见兵丁们不让进,心里虽然焦急,但却无奈,他只好转过身去,准备上马到别处碰碰运气。
不料,当他翻身上马时,三锭各重五两的银掉了下来,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些围观的人一涌而上,争抢起来。
看着那些低着头你推我挤的人,张东升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并不在乎那点儿银,本想尽离开,但却被人群挡住去路,只好暂时停下。
这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喊叫:“这些外地来的兵痞想独吞粮食,想把我们全都饿死,大伙儿一起上啊!抢了粮食都是自己的!”
张东升骑在马上,看得清楚,这声音是由几个站在人圈外的青皮所,他眉毛一挤,正想上前捕拿,却没料到人群猛的向米铺涌来,而且越涌人越密集,他根本就走不动,人群中的声音也渐渐的高了,“抢啊!”“砸啊!”
“我的鞋啊!”响成一片。
守卫在门口的兵丁显然没料到人群会突然涌过来,顿时手忙脚乱,不等他们全都抽出兵刃,扑过来的百姓已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推倒,并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
张东升也被人推下马背,摔在人群中,等他艰难的站起后,现人们已经开始砸米铺的大门,而当他再寻找那几个滋事的青皮时,却再也找不到了。
“轰”的一声,米铺大门被人群推倒,几个帖在门上的人也与大门一起倒地,并被当做了踏板供身后的人踩踏。
米铺中的掌柜与伙计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低着头在油灯前记帐的帐房先生也不由得站了起来,不等他们有所行动,人群已经涌进了店里,你推我砸,几下就把米柜给拆了。白花花的米就像是泉水一样从几个米柜的破洞处涌了出来。
为了让米出来的些、多些,几个人用力的摇晃那高高的米柜,片刻之后,米柜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向着店门方向轰然倒塌,重重的砸在低着头向袋中扒米的人头上,顿时将其中一些人砸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