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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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姜清杳听见门响，但昏昏沉沉的，只在心里记着：第十碗

nbsp;nbsp;nbsp;nbsp;阿瓜身上装着她最后的一点银子。他守在贡院门口，等沈观出来的时候，只怕有什么不时之需。冬儿这时候大抵在小院儿守着，她的消息也总能知道。

nbsp;nbsp;nbsp;nbsp;当初搬出去的时候，姜清杳把那些银锞子藏在了沈观的小院儿里。她想着等放榜的时候，这些银锞子也能打赏用，不叫沈观丢了脸面。

nbsp;nbsp;nbsp;nbsp;这样想着，她迷迷糊糊的，忍着浑身的疼痛，竟然笑了笑。

nbsp;nbsp;nbsp;nbsp;二月十七这日，贡院沉重的大门开启，大门外守着的人顿时沸腾起来。阿瓜挤在人群拼命张望，里头的人群群簇簇往外走，四下的张罗呼喊声将他淹没。

nbsp;nbsp;nbsp;nbsp;一直持续良久，从贡院出来的人渐渐变少的时候，阿瓜才总算看见沈观。他顿时鼻尖一酸，往他跟前挤去。等他挤到跟前才看见晏深先他一步，正与沈观说话。沈观看见他，立刻问道：

nbsp;nbsp;nbsp;nbsp;“家里如何？”

nbsp;nbsp;nbsp;nbsp;“爷，从您进贡院，姜姑娘就叫太太带走了。”

nbsp;nbsp;nbsp;nbsp;沈观脸色一变，急着要走，却被晏深拽住：

nbsp;nbsp;nbsp;nbsp;“六郎，可不是考过就没事了，咱们还得商量商量殿试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沈观甩开他手：

nbsp;nbsp;nbsp;nbsp;“我心里有数，你先回吧，等我消息。”

nbsp;nbsp;nbsp;nbsp;匆匆就往沈家回。

nbsp;nbsp;nbsp;nbsp;角门外，冬儿张望着，见人回来顿时就哭了。沈观一行走一行问：

nbsp;nbsp;nbsp;nbsp;“如何了？”

nbsp;nbsp;nbsp;nbsp;“从姑娘进去，就被太太送去静思堂了。”

nbsp;nbsp;nbsp;nbsp;沈观脚步越发急促，眉头紧皱。才从贡院出来，九天未曾好生梳洗休憩，他是有些憔悴疲乏的，但想到姜清杳陷在静思堂九天，沈观越发着急，径直往春晖阁去了。

nbsp;nbsp;nbsp;nbsp;孟夫人正好整以暇的等他，等着看他得知姜清杳受磋磨时的愤怒痛苦，也想看到沈观听见她说的话后惊恐的样子。院子里很快吵闹起来，孟夫人没想沈观竟不等通传就往里闯，眼见沈观才进小花厅，她顿时怒道：

nbsp;nbsp;nbsp;nbsp;“放肆！”

nbsp;nbsp;nbsp;nbsp;沈观站定，她在沈观脸上打量，正要说话，沈观却先一步道：

nbsp;nbsp;nbsp;nbsp;“太太，我想晏家应当很盼着皇后娘娘犯错。”

nbsp;nbsp;nbsp;nbsp;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叫孟夫人渐渐变了脸色。沈观也从她的脸色里窥探一二。

nbsp;nbsp;nbsp;nbsp;晏贵妃有宠，娘家势大，且诞育长子。冯家却渐渐势微，冯皇后靠着端庄持重谨小慎微压制着晏贵妃，这么多年立嫡立长在朝中争论不休，但冯皇后若犯错儿了，还是在皇上极为看重的科举一事上，那么多年僵持只怕就要有结果了。

nbsp;nbsp;nbsp;nbsp;趁孟夫人愣怔，沈观匆匆往敬思斋，路上同阿瓜道：

nbsp;nbsp;nbsp;nbsp;“去晏家一趟。”

nbsp;nbsp;nbsp;nbsp;孟夫人棋差一着，让他进了贡院，但绝不会没有后招，毕竟乡试都能换了他的试卷，如今又哪能轻易让他逃出生天。

nbsp;nbsp;nbsp;nbsp;等敬思斋的门打开，沈观看见里面蜷缩着跪伏在蒲团上的人时，眼瞳狠狠一缩。在这一刹那，沈观心里千头万绪，有很多陌生的情绪充斥而来，将他打的措手不及，让他觉着陌生而难受，甚至深深的畏惧。

nbsp;nbsp;nbsp;nbsp;不过九天，姜清杳已瘦的脱了形，憔悴枯槁，他轻轻唤了几声，姜清杳并没反应，等他将姜清杳抱起时，她陡然满面痛苦，却也依稀醒来，辨认眼前模糊人影，试探道：

nbsp;nbsp;nbsp;nbsp;“六郎？”

nbsp;nbsp;nbsp;nbsp;“是我。”

nbsp;nbsp;nbsp;nbsp;她的声音细弱沙哑，但得了这句回应，就安心的歪在他肩头再度昏睡。她展现出这样脆弱易碎的模样，让沈观害怕的很。

nbsp;nbsp;nbsp;nbsp;沈观将姜清杳抱回去，等安置好揭开裤腿的时候，膝盖上下足足延续了一尺多长的淤青触目惊心，她的腿也根本伸不直。冬儿捂着嘴哭，沈观的手遏制不住的颤抖：

nbsp;nbsp;nbsp;nbsp;“去请郎中。”

nbsp;nbsp;nbsp;nbsp;他坐在床边守着姜清杳，试着去碰她的腿，但才轻轻按了一下，姜清杳就疼的浑身发抖，昏睡中也呜咽出声，他只能收了手。

nbsp;nbsp;nbsp;nbsp;那种古怪且陌生的情绪再度蔓延，仿佛愤怒，仿佛难过，甚至担忧，以及深深的畏惧。

nbsp;nbsp;nbsp;nbsp;从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哪怕是施姨娘事事以他为主，但只要触怒孟夫人，施姨娘都会诚惶诚恐，不辨缘由逼他低头，并时时告诫他要屈服，要本分。

nbsp;nbsp;nbsp;nbsp;只有姜清杳，哪怕面对摧折也毫不犹豫的同他站在一起，倾尽所有的对待他。

nbsp;nbsp;nbsp;nbsp;可是……

nbsp;nbsp;nbsp;nbsp;沈观不敢再想下去。

nbsp;nbsp;nbsp;nbsp;姜清杳并没睡多久，郎中来后只是要将她的腿放平，就仿佛要了她半条命。郎中指挥冬儿将她的腿慢慢按下去，姜清杳咬紧嘴唇，浑身冷汗。冬儿只哭，不敢用力，往复几回，姜清杳受的疼越多，可腿却还没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