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的异动,是不是也和这段被抹除的历史有关?”他艰难开口。
“是。”莱娜尔点头,“当年参与清洗的五位使者,虽被重构记忆,但他们后代中仍有部分家族掌握着‘净化派’的隐秘传承。他们一直认为,人类与精灵融合是对神圣契约的亵渎。如今,有人重启了古老的唤醒仪式,试图召回那些‘真正忠于纯粹血统’的灵魂。”
“他们是想复活过去的自己?”莫里斯震惊。
“不。”莱娜尔摇头,“他们是想借仪式之力,篡改现有的六誓本质,将其从‘共生’重新定义为‘统领’。一旦成功,不只是人类会被驱逐,就连反对他们的精灵,也会被视为异端。”
李诺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他又想起了米娅那双因敲打铜片而发红的小手,想起了艾莉亚挥舞短剑保护村庄的模样,想起了村民们围坐圆阵为他输送力量的那个夜晚……
这些人,都不是“玷污”。
他们是未来。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他说,“不只是为了现在,也是为了曾祖父没能完成的事。”
莱娜尔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这次不能靠一人之力。回音之井只能揭示过去,无法预知未来。我们需要新的工具??能记录当下、传递意志、跨越种族隔阂的媒介。”
“你是说……造一件东西?”李诺眯起眼。
“一件能让所有人‘听见彼此’的东西。”她伸手指向天空,“就像你的机关兽,但它不该只会走路,它该会倾听,会诉说,会记住。”
李诺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我有个想法。”
三天后,一座临时工坊在圣树旁搭建起来。村民们自愿送来材料:湖心采来的共鸣水晶、火山灰提炼的导电合金、千年藤蔓编织的柔性线路……甚至连艾莉亚都贡献出了短剑上的一粒能量核心。
李诺日夜不停,设计图纸改了十七版,试验模型毁了九次。最终,他打造出一枚手掌大小的圆盘装置??外形似齿轮,中央嵌有一颗会随声音律动的晶核,背面刻满了双语符文(通用语与古代元素语并列)。
“我叫它‘心语轮’。”他在众人面前举起成品,“它不储存命令,只记录情感。当你对着它说话时,它会把你的语气、心跳、呼吸频率转化为光波,传送给另一个同步的心语轮。无论距离多远,对方听到的不是词句,而是你说话时的心情。”
莫里斯接过测试器,颤抖着说出一句:“愿和平永驻。”
对面的凯恩立刻收到了信息,晶核泛起柔和绿光,耳边响起的并非原话,而是一段温暖的旋律,像春风拂过麦田。
“这……这不是翻译。”他喃喃道,“这是我感受到的情绪。”
“没错。”李诺说,“语言可以欺骗,但心跳不会。如果每个族群都能真正‘感受’到对方的恐惧、希望与爱,偏见还能维持多久?”
莱娜尔走上前,将手放在心语轮上,轻声说:“这才是真正的重铸??不是靠力量压制,而是让理解成为桥梁。”
当晚,第一组心语轮被送往南方森林部落与北方冰原哨站。与此同时,李诺将主控装置接入圣树根系,使其成为全球共振节点。
一个月后,南境传来消息:两名曾互为仇敌的部族首领,通过心语轮第一次听到了彼此失去孩子的悲痛,当场相拥而泣,签下百年停战协议。
两个月后,极北守望者回传影像:一位年迈的老者捧着心语轮,听着三十年前战死儿子的最后一句话,泪流满面地说:“原来他不是恨我逼他参军……他是怕我不为他骄傲。”
三年后,第一所“跨族工艺学院”在村中建成,李诺任首席导师,米娅成为最小的学生。她的机关兽终于完成了最终形态??背上装着一颗会唱歌的铃铛,每走一步,就播放一段不同种族孩童的笑声。
而那块风之石残片,被镶嵌在学院大厅的中央钟表内,每到整点,便会释放一道微光,轻轻扫过墙上镌刻的六誓全文:
**“吾以心应风,非驭之,乃共舞之;吾以命护林,非占之,乃共生之。”**
风吹过山谷,穿过树林,掠过屋顶,拂起少年们手中的图纸,带走老匠师嘴角的笑意。
新的传说,仍在继续编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