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也抬头去看,只见那状元郎走进了雅苑正厅之中,昂首阔步,抬头挺胸,那真是说不尽的风采。
程浩也来为苏武解惑:“此乃政和二年之一甲头名,名唤莫俦,字寿朋,如今好似是太常寺少卿,拔擢极快,已然四品!”
“他年岁几何?”苏武也问。
“年纪不大,仿佛三十上下……”程浩答着。
三十上下,正四品,那真是牛逼人物,程浩他爸爸程万里,当初快五十了,才拜童贯拜来个五品官。
太常寺负责祭祀礼仪之类的事情,可也不是什么闲差闲职,祭祀就是大事,太常寺少卿,基本就是太常寺的主官,极大的官,来日前途不可限量。
过几日,天子要在太庙有大典,这事定然也是这个莫俦来负责,莫俦,自也是天子近臣。
苏武说一语:“状元郎真不错!”
那状元郎自是龙行虎步在走,往大厅头前而去,落座最头前不在话下,左右围满了人,个个都想上前攀谈几句,乃至自我介绍一二。
苏武也在打量,这不得学吗?状元郎岂能不是最最牛逼正统的士大夫模样?
苏武哪里又知道,这厮来日靖康之时,背主求荣,卖国最快,亲手草拟《大楚受命册文》,言称金国灭宋,天命所归。
苏武坐在莫俦对面,只听看着对面来去聊得畅快,人声鼎沸。
忽然听得莫俦高声在问:“听说今日来得一位学士相公,我看得几番,倒是不曾熟识,不知哪位学士驾临?也好拜见才是……”
学士这种名头,所得者,大多发髻斑白之辈,就没有年轻人。这里是年轻人来的场合,放眼望去,也皆是黑发之辈……
不必多言,这是一种变相的质疑。
倒是有点尴尬,连程浩都转头来看苏武,苏武微微一笑,程浩显然也是不自信,面对昔日同窗,他有信心装逼,但面对太常寺少卿,且还是个状元郎,他还是心虚的。
这就是心态也还没起来,与苏武一样,还没学会在东京里当一个上位者。
这也是某种底蕴上的事,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人,就是趾高气昂,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人,陡然“乍富”了,真遇到牛逼人,还是有点自卑。
苏武推了推程浩的背:“无妨,有礼有节就是。”
程浩点点头,只管是苏武一语,他好似信心又起来了,答了话语:“枢密院编修程浩,见过莫少卿!”
就这一语去,那莫俦哈哈一笑:“哦,京东程相公之子,敢问,哪位是学士相公啊?”
显然,莫俦并不把程浩当回事,也是程浩年轻,也显然,他也并不真觉得程万里有多少面子,因为他后面也有人,短短几年,从一个进士到四品少卿,那也是坐火箭的速度。
其实,莫俦身后,就是张邦昌,张邦昌何许人也?中书侍郎,这是个什么官呢?
中书门下平章事是宰相,就是管着中书省与门下省,门下侍郎,如今大概就等于门下省的主官,就是宰相的副手,约等于副宰相,乃至,也约等于熬一熬资历时间就是宰相。
至于莫俦自己,那也是常伴天子左右之人,也得圣宠,只凭他一手绝顶的书画绝技,岂能不也是如日中天?
圣宠这种事,那从来不是一人独享,而是许多人都有。
莫俦之父,名叫莫卞,昔日里本是兵部郎中,而今已然也是兵部侍郎,不过兵部侍郎与中书侍郎,那还差得远,兵部侍郎不过从四品。
但也要说的就是莫俦,那才是正经汴京高门出身。
如此莫俦,自有他装逼的资格。
程浩面对莫俦,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那都是差得远,心态如何能定?
不免还是回头看一眼苏武。
苏武还是笑着,又推了推程浩的背:“你怕他作甚?”
武夫之语也。
程浩深吸一口气,郎朗开口点头:“莫少卿,下官身旁所坐之人,乃京东两路兵马都总管,枢密院都承旨,枢密院直学士,上苏下武,大字子卿,是也!”
一番话语落地,只看得满场陡然噤声,一个个转头来看,皆看苏武那年轻非常的面庞。
苏武还起身一礼:“诸位,幸会,今日无事,来此消遣一二。”
便听人群之中一语来:“可是……那勇擒反贼方腊之苏承旨?”
程浩面色一正:“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