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位王大将军过往的行事作风判断,他不像是会为求破境羽化,从而做出虚报消息这种剑走偏锋到极点的决定。
“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那年在阳州城。”
顾濯站在街道旁,望向明媚春日,轻声说道:“如果接下来我和你去找陈迟,那就来得更像了。”
裴今歌知道他话中所指,想着云梦泽那场变故的最后结局,眼神不悦。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相似的事情,无非是你老了,前不久又去给老朋友上坟,便成了看什么都像是从前而已。”
顾濯心想是这样吗?
一念及此,他敛去这些暂且无意义的思绪,做出了决定。
与王景烁会面。
裴今歌欣赏这个决定,于是为自己蒙上白色面纱,随行在顾濯身后。
沿着长街人流前行,步入兵卒守卫的将军府大门前,两人没有为此多说半句话,便已迎来正门敞开的礼遇,在管家的陪同下直入书房。
这无疑代表着王景烁早有安排,随时欢迎着顾濯的到来,否则不可能在极短时间内把礼节做到这种程度。
问题在于,镇北军为什么要给予大秦最大的敌人这般尊重?
书房连带着外头的院落一片安静。
就连王大将军的心腹谋士也都退了下去。
“见过道主。”
“道主?”
顾濯看着他,问道:“这个称呼无所谓吗?”
王景烁闻言微笑,说道:“长公主殿下让裴司主在沧州说的那句话,我记得十分清楚,当时的镇北军是什么态度,现在的我就是什么态度。”
“而且……”
他的笑容更为诚挚,坦然相告:“您为我指明了通往羽化的道路,这难道还不足以我给予您尊重吗?”
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有道理的,毋庸置疑的。
顾濯沉默了会儿,道出来意。
王景烁的笑容随着话音而不断消失,到最后留下神情颇为复杂,有些凝重,有些感慨。
“盈虚和席厉轩的事情,我的确知道不少,但也不多。”
他向顾濯行了一礼,转身走到书架前,从中挑拣出一份卷宗,说道:“这是当年席厉轩北上时留下的相关记载,另外还有些东西不方便以文字的方式留下,我会复述给你。”
顾濯道了声谢。
然后他伸手接过那份卷宗,看也不看便往身后递过去。
裴今歌作为巡天司司主,在整理卷宗上有着极为丰厚的经验,想必能在这场谈话结束前得出结论。
王景烁看了她一眼,目光没有试图穿过那层薄纱,对顾濯说道:“接下来告诉您的消息,主要是我当初留意到的变化。”
顾濯忽然说道:“我问,你答。”
王景烁没有犹豫,答应得很干脆。
“席厉轩是否和你提及过自己的胜算,若有,几成?”
“有提及,是五成,笑着说的。”
“这场谈话是否提及荒人的存亡?”
“没有正式的谈论,但有过一句玩笑话,大意是到时候他和盈虚打得惨烈些,顺带杀一杀山中的荒人,免去镇北军的压力。”
“有具体数字吗?”
“没有,败给盈虚后的席厉轩在这里暂住的数日时间里形同闭关,只在离开那天说了两个字。”
“是再见?”
“不错,是看着北方的天空说的,当时的眼神很……幽幽。”
“最后一个问题,席厉轩是赴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