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临嘴上心?疼,“一一,再忍忍,越痛说明这个地方越堵塞,越需要按压。”
手上力道却一点也没收,大拇指在刚才的部位进行持续性、渗透性的按压,按完肩膀,手指又挪到颈后?,对着某处肌肉沿着一个方向弹拨,让筋膜结节散开。
这一弹拨,疼得温清禾失去其他感知,只觉得整个都陷入疼痛苦海中,她失去了颜色,手抓着床单,因为力气过大,直接抓出一大个破口。
温清禾痛得忘了反抗,强忍着肌肉被按摩的酸痛,不知道过了多久,痛感开始消散,一种酸酸麻麻的爽感开始席卷全身?,推拿的妙处终于姗姗迟来。
温清禾松开了床单,感觉自己变成一块面?团,正在被一双有力却温柔地大手揉来捏去,越揉捏越舒服,持续上班的疲惫感开始发酵,她闭上眼睛,在推拿中缓缓睡去。
这一觉睡得黑甜。
温清禾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祁白临怀中,他们坐在光线昏暗的马车内,车外喧哗吵闹。
温清禾揉了揉眼睛,顺便?在男朋友怀里蹭了蹭,“我们这是在哪儿?”
祁白临一手抚着她的后?背,一手递来一只水囊,“刚离开洛阳街不久,正在回温府的路上。”
温清禾正好口干,看到水囊便?接过喝了两口润润嗓子,“外面?发生了什么?”
祁白临:“左相?的案子牵扯到太多人,年前大鱼都捉完了,年后?就?要开始收拾小鱼了。”
今天是上朝的第一天,上午的早朝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一部?分官员出宫后?,等?待他们的不是家眷奴仆,而是牢狱之灾。
上次祁白临在沧州万好商行?店铺前捉到的几个?地痞,被审讯之后?供出了埋在京兆府和刑部?的保护伞,拔出萝卜带出泥,沿着保护伞这条线去查,又查到了左相?的案子上。
金吾卫和大理寺的人将犯官押入地牢后?,紧接着就?去各家押运犯官家眷。
现在,他们的马车被堵就?是因为金吾卫和大理寺的人在办案。
温清禾:“难怪今天上朝的时候,女帝未曾提及左相?的案子,原来案子还没有完全收尾。”
她拉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
犯官的家眷中,青壮年男性都戴着枷锁,脖子和手腕不得行?动,如丧考批般缓缓移动,在他们身?后?,老弱妇孺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唯一没有被束缚的只有孩童。
温清禾看到好几个?四五六岁的小孩儿抓着家人的衣服哭得震天动地,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围观着的百姓们有人露出不忍的神色。
祁白临一直注意?着她,自然发现她视线停留的地方,“你在同情那?些?小孩儿吗?”
温清禾:“他们的长辈在贪污受贿时都没有同情过事情败露后?的小辈,我一个?外人何必去瞎操心?。他们年纪尚小还什么都不懂,但他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家中长辈搜刮民脂民膏所?得。
享受了家族提供的锦衣玉食,家族落败时的罪孽苦难自然要一同享受。”
温清禾放下车窗帘子,重新靠在祁白临身?上。
祁白临拉住她的手,有些?不安地开口:“我在血衣教的时候,杀过很多人,到了明京城,依旧想靠杀戮宣泄,才会选择进入金吾卫。我身?上也有罪孽,这些?罪孽会不会波及到你?”
温清禾戳了戳他的胸膛,“当然不会,你忘记我说过的吗?你打倒贪官污吏、守卫明京城安全,就?是在为民造福,既然是造福,当然可以洗刷掉从前的罪孽。
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管,反正我这个?人,论迹不论心?。哪怕你当初怀着的是杀戮之心?,从你杀掉第一个?贪官污吏开始,你的行?迹就?是在向善。”
祁白临心?里暖暖的,每一次听到温小姐夸他,他都很开心?。他再一次庆幸当初进了金吾卫,金吾卫让他在杀戮中也走出了一条向阳之路。
·
马车回到温府的时候,天色已暗,门口挂着的灯笼照亮台阶。
温清禾准备下车,刚起身?,祁白临已经先她一步下车,伸出手将她从马车上扶下。
温清禾因为他的体贴心?头暖暖的,站定之后?,理了理他的衣服和斗篷,“临哥,时候不晚了,早日回去吧。”
祁白临帮她正了正发上的簪子,“我不急,你先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温清禾:“不,我都到家了,你还要坐马车回去,还是我看着你走吧。”
祁白临:“不,我都把你送到家了,当然要看着你走才安心?。”
温清禾笑了,拉着祁白临的手忍不住晃了晃,“好吧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看着祁白临眉目含笑的样子,趁他不注意?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之后?,笑着说了一句“晚安”,提着裙子欢欢喜喜回了府中。
祁白临摸了摸脸,被那?蜻蜓点水的一吻搅得乱了心?湖。
温府大门檐角上挂着的灯笼,在春夜的凉风中摇曳,正如祁白临此刻摇曳的心?。他久久注视着温清禾背影消失的方向,直到夜风袭面?,才笑着回过神来。
祁白临对驾车的护卫说道:“把马车赶去温府的马厩吧。”
护卫应诺,将马车架到温府侧门。云苓早就?收到消息,看到祁府的马车过来,立刻欢喜地接过缰绳,把马车驱使到了马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