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是尽数移除。
天开语在房内没有发现一处窥测装置,这令他对青胡将军的好感大增,心道这人倒是一条汉子,行事称得上光明磊落。
他的心情立时放松起来。
“抬起头来……”天开语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而怪异,似乎隐隐夹杂着某种金属的振动频率。
这使得地上的女犯按照命令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空洞迷茫,仿佛灵魂被抽空了一样,整张脸的表情显得呆滞而僵硬。
“去,你先去床上睡一觉吧。”天开语吩咐道,女犯立刻听话地应了一声,然后起身,身形僵直地向床榻走去,再一头栽倒,就此变得不省人事。
天开语不再理会那名女犯,他轻轻扶起“暗夜香”,托起她的下颌,“你,记得我吗?”他低沉的声音徐徐贯人“暗夜香”的耳鼓,再透入她的心灵。
片刻,天开语轻轻叹息一声。
这个女人,基本上就等同于一个死人了——除去她生理的本能,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天开语的灵识已经侵入“暗夜香”的脑域,去探寻可能存在的主体意识,但他失望了。
“暗夜香”本就属于平常人,脑域结构十分简单而且脆弱,再经过“淘思机”
的折磨,她不变成白痴才怪!
天开语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声粗话:心道那些警宪做得也够彻底的,竟然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弄废了!
“你究竟为了什么,把自己的一生给搭进去呢?可怜的女人……”不知为何,天开语心灵深处没来由地涌现出一股悲悯,这悲悯是如此的浓重,以至于他无法抑制地湿润了眼睛。
他轻轻褪下“暗夜香”的素袍,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具已经枯竭了的身体,在这具身体上,已经看不出任何青春女子丰满光彩的痕迹,肌瘪肤燥、暗淡无光。
“妈的,也做得太过分了!”天开语心中忽涌起一股狠念,心绪一阵浮动,暴戾之气止不住从胸口上涌。
“老子倒不信,你梵衣色可以把事情做绝!哼——”重重地闷哼一声,天开语下了一个决心:一定要将“暗夜香”救起,让她重新回到原来的正常生活中去!
他向来我行我素,此时一旦做出决定,便立刻付诸实施。
——来吧,醒来吧!从无尽的黑暗中醒来吧!
天开语坐在床沿,将“暗夜香”干枯的身体搂在怀中,强大的灵识力量如同潮水一般涌入“暗夜香”空无一物的脑内,激荡着她极度萎缩的细胞。
以他对大脑的了解,他清楚地知道,纵使“淘思机”之类的装置将“暗夜香”
脑中的记忆清除干净,但“全息记忆投影”的机理却仍然会为她的大脑功能复生提供相当大的机会。
他所要做的,就是找到哪怕只有一个角落里的记忆片段,从而为“暗夜香”的全部苏醒创造条件。
人类是会遗忘,但是真正完全而彻底地丧失记忆是不可能的,这就是生而为人的灵识的妙用!
天开语却失望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淘思机”对“暗夜香”大脑的破坏如此彻底:在“暗夜香”的脑内,以他深入幽微的修为,竟仍然无法找到合适的、印有“暗夜香”神识烙印片段的完好细胞,在持续身体的摧残下,“暗夜香”不但身体枯萎,就连她的大脑也极度萎缩,激发不了半点生命的迹象。
——难道她仅仅是依靠身体各个位器官的本能在支撑着?
天开语叹了口气,灵识抽离了“暗夜香”的脑域。
虽然他仍然相信“暗夜香”有复苏的希望,但他却不得下承认,以自己“幻梦大医者”的学识,只怕仍无法挽救这命运可怜的女子。
——难道说……
天开语望着“暗夜香”空洞的眼睛,怱想起曾经遇到过的孤织子以及隐无敌,对于二人奇特的“脑域势向”,自己不也一筹莫展吗?
他怔了片刻,旋即苦笑一下——算了吧,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去找“黑洞”解决“暗夜香”的问题,因为若要他去恳求那个曾经给自己造成巨大伤害的组织,这本身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看来暂时只好放弃了……”天开语喃喃自语着,怜悯地轻抚一下“暗夜香”
枯瘦的脸庞,直起身来。
奇陆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天开语起身的同时,他惊讶地看到,根本就没有任何思维的“暗夜香”,居然也随着他的起身,也站了起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
天开语霍地望向“暗夜香”的双眸,双目如炬,贯注了庞大精神力量的目光足以将任何人看透!
可是……
“暗夜香”仍然是那样空洞地看着他,所不同的是,她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天开语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