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过脸看着他:“问?”
他上下打量我,最后笑问:“大姐,您是不是做那个的?”
像他们这些在东八里街面上混饭吃的老油条早就学会给人相面,我被他看穿并不稀奇,所以也不吃惊反而有意逗咳嗽,笑:“是又咋样?不是又咋样?”
他听出我话里的意思,笑:“大姐,我想问问,多少钱能和您睡一觉?”
我听了“噗哧”笑出声:“老头儿!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惦记这个?”
他憨厚笑笑:“您别看我人老,可心不老!我不比那二三十的小伙子差!”说着,他还用手拍胸脯。
见他动作滑稽,活脱像个大猩猩,我笑得前仰后合:“哈哈……你还挺逗!我啊,是怕你有啥基础病,真兴奋过头万一把病勾上来可得不偿失!”
他听了笑:“瞧您说的,我还是有自知之明,您别看我五十多了,可身子骨棒着呢!就是……呵呵……下面这老伙计太不老实,总想找个洞钻钻!”
我听他说得有趣儿,笑着说:“那好办,买块猪肉,要肥瘦的,挖个洞钻不得了?再不行用你那右手!咋就解决不了?”
这话有点儿损,但他并不生气,依旧笑眯眯:“您说的那些哪有漂亮女温柔?不是生冷棒硬就是老茧磨肉。大姐,说真的,多少钱?您讲个价,玩不起我也死心了。”
我自认为是高档货,像许亮那种有钱、有文化、有品位、上档次的上流人物才是我的菜,哼!
这种最底层的三轮车夫怎能入我法眼?
翘起二郎腿,我满脸傲气,想都没想,顺嘴说:“一千!你要是出得起这个价钱,我还赠送口活儿!……老头儿,怕就怕……”
不等我说完,他笑着打断:“呵呵!大姐!我以为说出价来能吓人!原来您也就值这个?呵呵……”
哎呦!
他这话算把我给气着了!
我眨着眼回忆刚才说的,没错!
报价一千!
今儿上午接许亮也就大概是这个价,我还费尽嘴皮子,想不到被个三轮车夫臭老头儿奚落!
我沉着脸,瞪着眼,胸脯一拔朝他吼:“老鸡巴头子!你给姐姐放尊重点儿!姐姐我在外面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扛麻袋呢!一千咋啦!你有那个钱吗?操!从你妈铁西到民营场才五十块,十趟才五百!二十趟才一千!累死你个老鸡巴!姐姐我撅起屁股,自己爽着就挣一千!完事儿擦擦再来一锅儿!又是一千!你他妈还瞧不起我?你妈屄……哎呀!”
车子突然启动,我后仰摔在座位上,更恼火:“操你妈的!开稳点儿!”
车子往前走走再次停下,老头儿转脸冲我说:“大姐,别那么火气!咱这不是谈价呢?有生意您总得做不是?要是老汉我掏得出这一千块,咱俩睡一觉?”
我正在气头儿上,使劲儿白他一眼,冷笑:“哼!老头儿!不是姐姐看不起你!你说你有一千块,我信!但你说你就为了爽那么一会儿,就在我身上花一千块?我还真不信!”
他也不说话,突然从主路拐上岔路,接着又拐了几条街道,渐渐两边人烟稀少起来,车速加快,我忙向窗外望去,近处漆黑远处灯光点点,这地方我还真认识,民营场东北边的『丰收渠』。
虽然地名叫丰收渠,但这里并没有任何沟渠,据说早先有过,但后来填平建起厂房,最早的时候有几个大厂在这里,比如:省城机械厂、机床厂、电镀厂、纺织厂等等。
时至今日早就倒闭关门只留下一片片黑乎乎建筑。
我知道这里挺冷清,不禁心头发紧,忙问:“喂!你这是要去哪儿?建国路不是这么走!”
他也不回应,忽然车子右拐,眼前出现一对高大铁门,车子停下,借着车灯我看仔细,斑驳的白色门牌上写着『建新水泥厂库房一区』老头儿下车拿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铁门把车子开进去,然后又再次下车关门,我实在坐不住了,从车里下来追着他:“你!你要干啥?!信不信我打110报警!”
他回头冲我笑:“大姐,你不是要一千块吗?我有钱,给你一千,咱俩睡觉,我实在憋坏了!等完事儿我开车送你到建国路。”
我听了心里稍安,但实在不想跟他睡什么觉,而且我根本不相信他会拿一千给我!
瞪着他,我说:“不……不行!我……我今儿不方便!你要真想,改天再说!你现在就送我去建国路,我还有事儿!”
他听了笑容消失,把眼一瞪:“咋?!你反悔?”
这里似乎很空旷,他提高嗓门直泛回音!
这气势顿时让我一哆嗦,只好说:“不……那个大爷!我今儿真是有事儿!不骗您!急事儿!……咱改天成不?改天咱们约个房间,我一定好好伺候您……”他两只大眼闪烁出炯炯光芒盯着我,我只觉被他气势压住。
半天,他摇头:“不行,今儿就今儿,说好的价钱,老汉我就认理,既然你报价了,那就必须做!我看你没啥急事儿,就是害怕,你别害怕,我就是想弄女人,一会儿就完事儿,我马上送你走,行不?”
我四周看看,除了车灯一片漆黑,问:“这……这是哪儿?”
他也不说话,靠着墙壁走进黑暗处,那里似乎有个电闸,他拉下来,只听“咔”一声响,顿时灯火通明,我再次环顾四周,原来这里是厂区,往东,黑压压成片的高大仓库和厂房,我所处的位置正是大门口,这里比较空旷,形成个挺大的院子,四周堆放着破铜烂铁也不知是啥,挨着铁门南墙下有连成一排三间平房,牌子上写着『门卫室』,老头把电三轮推到房门口,他进屋点上灯隔着窗户冲我招手:“大姐,进来,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