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紧收拾兵马,后撤二十里,与黄峒主兄弟二人会合!”
“啊?”石鉴闻言,大吃一惊,急忙道,“那,那元帅你呢?”
“你不要管我!”穆桂英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咬着牙轻轻地道。
“那怎么行?”石鉴焦急起来。
“石先生,若你还认我这个不成器的元帅,便最后再听我一次可好?”见他死活不肯照办,穆桂英的语气不由地有些焦急起来,“待你见到黄峒主,烦请转告,峒主之大恩大德,桂英今生恐怕难以为报!”
“这……”石鉴终于明白过来,穆桂英要以身救女,更要用自己,把敌人远远地诱离黄峒,以换取迁隆寨的暂时太平。
这或许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可是要用他毕生敬畏的女元帅来做交换,心中却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舍,睿智如他,却不知一时该如何劝解。
“走!”穆桂英又重重地说了一声。
石鉴一跺脚,只好跪了下来,深深地三拜,遵照着将令,收拾起人马,慢慢撤了下去。
“石先生!”穆桂英眼看着石鉴真的要走,心里好像又有许多事情放不下来。
“元帅还有什么吩咐?”石鉴问道。
“你……你见到了黄峒主,他要是问起本帅的下落,便称……称本帅挂念女儿,单骑追杀残敌而去,不救出女儿,誓不回山!切记,务必将他拦在半路,不能西进一步!”穆桂英的诸多牵挂,不知该如何从口中表达,只是没来由地吩咐几句。
“末将记下了!”石鉴感觉泪水很快要从眼眶里涌出来,差点没一狠心,下令将侬智高兄弟父子三人,一并剁成了肉泥。
可如此一来,金花小姐势必也性命不保,穆元帅难免会因此而怪咎于他。
若是金花一死,元帅恐怕也不甘苟活了。
穆桂英辞别了石鉴,又把目光投向远处。
天知道在多少里之外,同样的兵荒马乱,其间还有被俘的杨排风身影。
之所以甘愿在得胜之后缴械,不只是为了女儿,也为了那名跟随她十几年的忠仆。
看到黄峒的人全部撤去,侬智光这才松了一口气,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手中的朴刀,颤得比侬继封更加剧烈。
侬智高向前一步,拱手道:“穆元帅,此番饶命之恩,如同再造,从今往后,凡大南国治下臣民,见到元帅旗号,必然避退三舍,绝不交锋!朕这便将小姐双手奉还……”说着,伸手想要把杨金花从马车上拉起来,还给穆桂英。
不料,侬智高拉了两次,却发现杨金花好像被钉在了马车上一样,纹丝不动。
他不由地心下好奇,扭头望去。
“二哥,你这是要干什么?”侬智光颤抖的手依然把朴刀紧紧地搁在杨金花的脖子前,不肯松手,见侬智高伸手来拉,大声问道。
“三弟,人家放了我们一条生路,自不该恩将仇报,快把女儿还给人家!”侬智高道。
“哎呀!二哥,你可真糊涂啊!”侬智光说,“穆桂英这母狗的女儿在我们的手上,难道你还怕她真的会杀了我们不成?”
侬智高道:“三弟,朕当然不会相信她现在会要了我们的命!如果她真有这个心,又何必喝退麾下的千军万马,单独与我们对峙?”
“现在不会,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如今她不过是女儿在我们手上,投鼠忌器,这才有所顾虑。但若是数日之后,她与狄青联手,陈兵于横山寨外之时呢?这一次,请恕臣弟不能从命!”侬智光说。
“父皇,三叔说得对!我们不能放走那个娘们!”侬继封在旁也附和着道。
“二哥,我知道你要当天下的王,不能行背信弃义之事。今日这件事,你便当作不知情,不要问,也不要插手,全交给我这个当弟弟的来办!”侬智光说。
侬智高本以为今日能逃出性命,已是万事大吉,却不料自己的三弟和太子,想要在败中取胜。
不过再回过头来想想他们的话,也是不差。
就凭着刚才战场之上,穆桂英的那副凶神恶煞,恨不得当场就要了他的性命,现在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不由地只能默认下来。
见二哥不答话了,侬智光更加来了兴致,提着朴刀朝穆桂英迎面走了上去,刚才的害怕劲儿,现在已经被他换成了耀武扬威的得意劲儿,直直地站在穆桂英的面前,喝令道:“母狗,见了主人,还不赶紧跪下?”
穆桂英神色一变,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侬智光二话不说,忽然抡起胳膊来,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骂道:“贱人,难道你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跪在本王的脚下摇尾乞怜的样子了么?别以为你今朝重披了战甲,人模人样,能够耀武扬威了,骨子里依然是那条人人唾弃的母狗!”
穆桂英被着突如其来的耳光扇得眼前发黑,金星乱冒,差点没反手一拳朝着他的要害处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