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害怕……”
“你现在有没有一种喝醉酒的感觉?有没有感觉很快乐?”
“我没喝过酒。”
“你跟我来!”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干什么呀?”
我没有回答她,拽着她冲出了家门。
夏夜的晚风热烘烘的,蚊虫也让人烦躁,但此刻我们俩沐浴在温暖的浪潮里,空气就是无形的泉水。
劳拉西泮能给人微醺感,还能打破一个人对于时间和速度的判断。
我只用了小跑的力度,就能感觉自己在热浪中狂奔,粗野的风声在我耳边呼啸。
“俄切你别跑那么快……我难受!”
“难受就对了!坚持一下!”
我在她们小区的健身器材前停下,那里有一个供孩童们游乐的大转盘,只是不如游乐场里那般先进,它不通电,需要他人协助才能转动起来。
“你跳上去!”
“这是要干什么?”
“你别管啦,快上去!”
我把阿谭推了上去,她用双手抓住边缘的扶手,“你不上来吗?”
“准备好了吗?”我嘿嘿一笑。
“你干什么呀!”
“开始旋转咯!”
我抓着扶手绕圈跑,越跑越快,快到好像是我长了一双翅膀在飞翔,猛烈的热浪不断冲刷我的皮肤,黑夜开始流动,小区里的大树突然全都长了脚,变成墨绿色的残影,它们把我和阿谭围得水泄不通,再也找不到出口。
我找准时机,用手翻着栏杆猛地跳上去。
大转盘有些老旧了,下方的铁疙瘩零件轰隆作响,我们拉着手,沉默不语,明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温度、还有手心的汗,但是却再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我们俩都变成了永不停歇的陀螺,一切都在天旋地转中渐渐消逝。
“怎么样,阿谭,好玩吗!”
“不好玩……我要吐了!我……我……”
她突然不说话了。
我看不清她,但她此刻脸上的神情,一定和她当初第一次性高潮时一模一样。呆滞、错愕……也许这就是别样的心悦诚服吧。
“怎么样?我算是个神医吧?你现在还感觉抑郁吗?你开心吗?快乐吗?”我没有对她说话,而是对着风声说话。
“我……感觉……非常好……”她的声音好遥远,从外太空飘来。
平日成都的夜晚只有几颗星星,难免有些寡淡,可是今天却非比寻常,一切尘埃都在风中旋舞,夜空中倾泻出一道浩瀚的银河,她从来没看过这么美的星辰。
我们本渺小,但劳拉西泮让生命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宇宙跟着我们一同旋转。
这是爱恨交加的龙卷风,我和阿谭的身影在风暴中绚烂。
我爱她,但我也想杀了她。
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这一天阿谭第一次在我的影响下滥用药物。
安定片,就是她今生接触的第一种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