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拦腰被砍了好几下,只剩骨头连着,活活被剖成两半的人……难道说?
弥晏悚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甚至可以想象,君大哥被什么东西拖进了洞里,还来不及挣扎,这个铡刀一样的字就从壁画上跳下来,朝着君大哥的腰上劈去!
可这仍不能解释他为何在土中,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力量在拉他。弥晏的目光继续在壁画上寻找,这一次,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幅抽象的图案上:
那是一个垂直的土坑,像一个竖直的长方形,长方形里画了一个人。土坑的上面则长了两棵草。线条又开始扭曲出重影,演绎着从图案到文字,文字又历代更迭的历程。
恍惚间,弥晏终于看清了这个字的本相,它是“葬”。
原来“葬”最初的写法,就是这样一个埋人的土坑。
那么把君大哥瞬间埋入土坑中的凶手,也再明白不过了。
好了,伤脑筋的推断环节差不多该结束了。弥晏知道了自己该砍谁,心情有所好转,手伸进领域里开始掏武器。
普通武器对这些诡异的字没有用,所以弥晏没有拿出自己惯用的刀或弓箭,而是打开了装满标点符号的“文具盒”。
“要了命了,你别在下面愣神了!”娟姨的声音越来越急切,“墙上的字都在动哇,你快上来!”
连她头顶的无人机,那些叽叽喳喳的金属小鸟们都叫起来:“跑!跑!坏蛋来了!快跑!”
“听见没,快跑!”娟姨喊了两嗓子,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猛地抬起头,浑身的毛顿时都炸了起来。只见她拢着皮毛大衣就地一滚,竟像个狐狸似的一溜烟跑没影了。
就在她前脚踏着的位置,一个黑压压的人影覆盖下来,蹲着往洞里看。
从弥晏的视角,上一秒还是娟姨惊恐的脸和叫声,再抬头时,他看到的是四只散发着凶光的眼睛。
“字,我闻到了字的味道……”那长了四只眼睛的老头喃喃自语,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这里到处都是字啊……”
长着四只眼睛,又以追杀文字为乐,弥晏心里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仰头问道:“你是仓颉吗?”
他不像谢云逐那么能言善骗,说什么都直来直去。好在那老头肠子比他还直,乐呵呵道:“哦?仓颉!对了,好久没人叫我的名字了!”
仓颉一边说,一边扒拉着洞口的碎石,试图挤进来。他的身形比普通人类要大上一圈,像是另一种生物。
“原来如此……”弥晏的话音未落,地洞之中,变故陡生!
壁画上的图案蛰伏已久,忽然发难,一道霹雳般的冷光从背后袭来,弥晏背后长眼一般,垫脚一跃便攀附到了湿滑的岩壁上。
以他的眼力,都险些没看清那道攻击!
不是刀光或剑影,也并非箭矢或子弹,而是一条发光的线,一条横贯整个地洞的线,随着它的高速移动,拉开了一个死亡的弧面。
它的覆盖范围毫无死角,除非在那一瞬间立刻趴下或跃起,否则下场只有被腰斩。
这就是“卯”的全力一击。
君大哥就是这么死的,可惜他并不是君大哥。
墙上的壁画全都在动,好像无数条扭曲的虫子在抽动,这些最为阴毒血腥的字眼正在疯狂地旋转、扭动、狂舞,一场无声的祭祀正在活过来,降下最古老的杀意。
然而在那些眼花缭乱的文字中,弥晏还是死死盯着“卯”字。他侧头躲开几柄“矛”的攻击,脚刚踩到地面,就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热——地上不是积水,而是熊熊的火焰,瞬间将他的皮肤烫得通红,一个“烄”字就藏在火中,这个字最初的含义,是把人放在火上烧死以祭天。
与此同时,好几个长着硕大头颅和细长身体的字,悄然无声地从背后接近他,那是一群阴森森的“鬼”。
种种诡异的、难以名状的攻击汹涌而至,所有的字都暴动起来,要将他绞杀在洞中!
偏偏弥晏有着绝难被外界所撼动的心性,沸反盈天的声响在他耳中都如落针般清晰可辨,但并不足以叫他分神。他强顶住火焰炙烤之苦,动作快过鬼魅,在叫人喘不过气的激战中他甚至还在冷静地思考,就像阿逐教他的那样。
然后他果断从文具盒里,挑出了最合适的武器——
“”
双引号比较奇特,和书名号、括号等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他一手握住前引号、一手握住后引号,对准躲在其他字身后的“卯”高高举起。
他们之间至少还隔着四五米远,然而那个字还是隔空被引用了出来,被框在了前后引号之间动弹不得:
“卯”
被双引号框住的“卯”拼命挣扎起来,然而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那引力,一下子就被吸入了两个引号间,然后被弥晏一把攥住,握在了手心里。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这时候仓颉甚至还在挖那个洞。弥晏揪着手中扭动的“卯”字,挥动胳膊,猛地把它朝头顶掷去。
“接着!”
“卯”字划出了一道抛物线,抵达最高点正要降落,一直粗壮的、远大于常人的胳膊就从顶上伸下来,抓小鸡一样抓住了它。
“哈哈,逮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