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川嘴角扬起:“你看,连你自己都分不清了。你自称本体,可你的记忆是从哪一刻开始的?是你进入秘境之初,还是你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投影之时?你根本不敢确定!”
“住口!”那人厉喝,袖袍一挥,无数砂刃凭空凝聚,朝三人席卷而来。
明珂仙人疾声道:“撑住飞舟!”手中印诀急掐,一面琉璃光盾浮现,硬生生挡住砂刃风暴。母之力则双手结印,引动体内残存的地母精气,化作藤蔓缠绕四周,试图稳固空间结构。
贺灵川却闭上了眼。
他在回忆。
回忆七日前,他如何踏入上官飚秘境;回忆他如何发现风露金莲的秘密;回忆他第一次听见“长风谷”三字时,心头那莫名的悸动。
??那不是来自外界的声音,而是来自他自身的呼唤。
“我不是投影。”他睁开眼,眸中燃起幽蓝火焰,“我是被剥离的‘真实’。是你为了掩盖真相,强行斩断的那一部分自我!”
那人脸色终于变了。
“你说什么?”
“你不是本体。”贺灵川一步步向前,哪怕身体已经开始透明溃散,“你是后来生成的替代品,是为了守护秘境而诞生的‘守门人’。真正的我,早在七日前就被困在了长风谷深处。而你,不过是一具披着我记忆外壳的傀儡!”
“荒谬!”那人咆哮,周身黄沙狂舞,形成巨大漩涡,“我乃下官飚亲封的秘境之主,执掌地母权柄,统御万土!你算什么东西,敢质疑我的存在!”
“那你告诉我。”贺灵川冷冷逼视,“为什么你不敢踏出这片雾障一步?为什么你始终停留在这个区域,不敢深入长风谷?因为你心里清楚??再往前,你就不存在了。”
空气死寂。
那人站在原地,手指微微颤抖。
良久,他忽然笑了,笑声凄厉:“好啊……好一个贺灵川。就算只剩一缕残魂,也要撕开我的假面。可即便你说对了又如何?你已濒临消散,他们也逃不出去。只要我毁掉这具躯壳,你的意识就会彻底湮灭!”
“未必。”贺灵川举起波浪鼓,轻轻敲了一下。
咚??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秘境为之一震。
那鼓面裂纹中,竟渗出丝丝金芒,如同血脉般延伸至鼓槌断裂处。紧接着,一朵半透明的莲花虚影缓缓浮现,花瓣晶莹,散发着安抚万物的气息。
“风露金莲……”那人失声。
“这才是真正的钥匙。”贺灵川声音虚弱,却坚定无比,“它不在石心旁,也不在地母巢穴。它一直寄居在我魂魄之中,因为只有‘真实的我’,才能承载它的纯净之力。”
母之力猛然醒悟:“所以你之前拔的那些草药……根本不是为了验证真假,而是为了让金莲感应到同类气息,提前苏醒!”
“不错。”贺灵川微笑,“我早就怀疑自己并非完整之人。所以我故意触碰药田,借外物唤醒内在的共鸣。如今,它醒了。”
“那就更不能留你了!”那人怒吼,整个人化作一道黄光直扑而来,誓要将贺灵川彻底抹杀。
千钧一发之际,明珂仙人横剑挡在前方,剑光如虹,斩断黄光轨迹。母之力则趁机将藤蔓缠上飞舟,低吼:“走!去长风谷!”
纸鹤振翅疾驰,冲破雾障。
身后传来震天怒啸:“你们逃不掉的!长风谷早已崩塌,那里什么都没有!”
贺灵川伏在舟上,气息奄奄,却仍望着远方渐显轮廓的山谷,轻声道:“不……那里有答案。”
长风谷到了。
然而眼前的景象,令三人无不震撼。
这里没有山崩地裂,没有废墟残垣。相反,山谷葱郁如初,溪水潺潺,鸟鸣清脆。一座简朴小院坐落其中,门前种着几株风露金莲,随风摇曳。
最令人惊骇的是??院中站着一个少年。
青衣布衫,眉目温和,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正低头阅读。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露出一抹熟悉笑意。
“你们来了。”他说,“我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