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撞见婢女们嬉笑,严肃地咳了一声,打断她们顽劣,使得婢女们一个个诚惶诚恐地垂下头。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干活。”
李嬷嬷发话,她们这才敢散去。
随后叶采薇跟随赵嬷嬷往里头走,入眼是牙雕三阳开泰图插屏,下方摆着壁几,红釉描金花瓶插着几朵牡丹花,雍容华贵,她正兀自看得出神,侧耳听到几声珠帘碰击。
叶采薇回神,循声望去,只见朱红宝石珠帘子晃荡不已,再看内里有赵嬷嬷的身影。
她踱步掀开珠帘,走进便看到母亲坐在红酸枝美人榻,见到叶采薇来。撂下针线,摆摆手,婢女们将针线挪走,赵嬷嬷则是亲自将绣墩置于叶母的前面。
叶采薇坐在绣墩,内屋伺候的婢女们和嬷嬷全都出去,只余她们二人。
“母亲,你今日怎么得空来找我。”叶采薇攥紧帕子,抬眼看向坐在榻上的叶母。
“我来找你,也是想着好几日你都没来我这。”
“惹母亲担忧了。”
“你这孩子,怎么凭得今日跟我如此生分。”
叶母招手,欲让叶采薇凑近点,表露几分母女之情。
叶采薇佯装没瞥见,淡然地道:“我这几日身体抱恙,怕过气到母亲身上。”
她的阿兄是继父的大儿子,也是府中唯一照顾她的人。
不过她阿兄的日子也难挨,继父根本不在乎他子女,一心风流在外,据说在外还养了外室。
再加上三房子女众多,阿兄的母亲去世过早,下人也是见风使舵。
还好这几年阿兄去参加科举,中了探花,光宗耀祖,阿兄受到重视,风光无限。
可惜上辈子。
叶采薇已经坐在车舆,想到阿兄上辈子被人陷害流放,叶府人人自危,继父更是与阿兄断绝关系,才保了叶府一脉。
但阿兄一人被流放,还被驱逐家谱,她上辈子为阿兄到处奔走,还求了容津岸,就差下跪。
容津岸只温笑地让她好好休息,不必担忧。
她以为容津岸是要帮他,她正庆幸,可转眼她被拘在后院,整日被人守着,直到阿兄被流放的那日,她才会被放出来。
叶采薇对此,耿耿于怀。
这辈子重来一世,她一定会让阿兄平平安安。
叶采薇暗自下定决心,车轴轮子咕噜噜地转动,须臾间,车舆驾驶到城西角市。
叶采薇拢了心神,掀开帘子,准备淡忘这些折磨人的事。
她掀开青缎车帘,卖烧饼糖葫芦还有货郎孩童嬉闹,亦有叫卖声,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一时看得入神,半晌,她听到前方有争执声。
叶采薇眺望,见一女子抱着孩童跪在地上,身形瘦弱,身侧则是站着一名面目凶狠,眼角有快刀疤的粗实壮汉。
待车舆靠近,她听闻,“这包袱是我儿拣到,我们分毫未动,主动交于你手上,你怎么能血口喷人,说我们昧了你三十白银。”
女子身着灰褙子,面颊瘦削,抱着孩子的手上有几块开裂的疤痕,再看女子虽寒酸打扮,可怀中孩童穿戴紫袄,面容干净,见起争执,乖巧不闹事,一眼便让人知家风良好。
车舆往前行驶,不料围观者聚集其中,令车舆不能前行。
抱玉觑了一眼外面,撇嘴道:“这些人瞧个热闹也不知散开些。”
她说着给叶采薇斟茶倒水,叶采薇自知暂时走不了,呷了一口,继续观望这闹剧。
却听外头人头攒动,她起了心思寻去,发觉围观之人起哄要说去报官。
可叶采薇窥见那壮汉脸色一僵,看似是不想报官。
此举倒是让她狐疑,围观之人也看出门道,指指点点。
壮汉佯装看不见,岿然不动。
眼见气氛僵住,街巷传来马蹄声,一辆辆通体漆黑的车舆出现在众人视线。
之后,叶采薇昏睡了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