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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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好像也不是命不好，封赤练想。

nbsp;nbsp;nbsp;nbsp;第二天晌午她撞见了个熟人，那天在城门口放她进去的那个老守城官也病了。他状况还好，只是脚步有些蹒跚，老守城官坚决地挥退了要上来搀扶他的其他人，挪到锅边上坐下，等着封赤练处理完躺在地上的重病患。

nbsp;nbsp;nbsp;nbsp;“守官？”明黄色的眼睛抬起来，对上他的视线。老人被盯得一个激灵，才认出来眼前这位神医是谁。

nbsp;nbsp;nbsp;nbsp;“你是那入城的女郎？你妹妹……？”

nbsp;nbsp;nbsp;nbsp;不在。封赤练简短地回答了一句，又低头继续忙碌。到她第二次抬起头来用煮过的布条给人包扎时，才发觉那老守城官还愣愣地看着自己，眼角泛红。

nbsp;nbsp;nbsp;nbsp;“……不在了？”

nbsp;nbsp;nbsp;nbsp;啊，不在。封赤练怔了几秒猛然意识到什么：“不是——人在！人在！”

nbsp;nbsp;nbsp;nbsp;人在客舍里歇着呢！

nbsp;nbsp;nbsp;nbsp;好说歹说了半晌守城官才弄明白封鸦鸦还在好好地喘气，“不在”就是字面意思的“不在”。封赤练替他抽走身上的死气，老人活动活动手腕，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原本想着这一把老骨头啊，是要撂在灶台里烧火了。没想到还能起身再过些时日，多亏，多亏……”

nbsp;nbsp;nbsp;nbsp;他露出一点笑来，那笑又很快湮没在面上的褶皱里。老人扶着身边支医帐的桩子站起身，看着封赤练的脸，眼光慢慢垂落下去。

nbsp;nbsp;nbsp;nbsp;“不能说多亏啊。”他喃喃着。

nbsp;nbsp;nbsp;nbsp;“这城里是多亏你们姊妹两个进了城才看到点活头，但放你们进了城，是把你们囿在了这遍地疫病的地方，老汉有什么脸说多亏呢。”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摇头：“也无妨，您当初不是为了让我们治病才放我们进来，如今也就不用为我们现在的处境愧疚。说句不好听的……”

nbsp;nbsp;nbsp;nbsp;她用手指点着桌面：“我们能从崇山峻岭里来，就能从这淡河城墙上走，谁也拦不住我们。”

nbsp;nbsp;nbsp;nbsp;凡人拦不住修士的步伐，她留下，只因为她想留下。

nbsp;nbsp;nbsp;nbsp;又有新的士兵被抬了过来，横七竖八地躺在医帐前。封赤练俯身拍拍最近那个士兵布满紫斑的脸，从他脸上冒出的死气蛞蝓见了盐一样躲开她的手。

nbsp;nbsp;nbsp;nbsp;奇也怪哉。她自言自语。又是一个小队？

nbsp;nbsp;nbsp;nbsp;“是，这是北城门那边的。”老人说。

nbsp;nbsp;nbsp;nbsp;北城门？

nbsp;nbsp;nbsp;nbsp;“早前是南城门，也是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地躺下，有时候晚上回营还好好的，第二天就没一个人能爬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裴明府命人去城门撒过石灰，灭杀了老鼠，但情形并未好转。好在病倒的兵士都被好生安置起来调养，是以一开始没有闹到如今这么凶的地步。”

nbsp;nbsp;nbsp;nbsp;“后来城西也有了疫，那就重了，这一季过去，不少人没挺过来啊……”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没有说话，她从堆在一边的柴草上折下一根干枝，在地上画了一个方形。树枝从西南开始，转向北方，恰好画出一个半圆把城罩住了半边。

nbsp;nbsp;nbsp;nbsp;“女郎这是？”

nbsp;nbsp;nbsp;nbsp;在马背上行了大概半日，前方终于依稀出现城镇的影子。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出了口气，她已经辟谷不必饮食，但这鸦鸦还是凡人一个，兼又刚刚从死地回转。

nbsp;nbsp;nbsp;nbsp;要是和之前一样连走两日路不进饮食，她这条被从鬼门关拽回来的小命还得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nbsp;nbsp;nbsp;nbsp;“走啦，前面有城镇，咱们能歇歇脚了。”她拍拍鸦鸦后背，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扔了那身血衣。

nbsp;nbsp;nbsp;nbsp;如果不丢掉的话，清理清理还是能换点钱的吧？——不行不行，不论是洗血衣还是卖可疑的贵重衣物都太奇怪了，别惹麻烦为上。

nbsp;nbsp;nbsp;nbsp;这么起念动心间，城门已经近在眼前。而封赤练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城墙，盘问的士兵或者高悬的县城名。

nbsp;nbsp;nbsp;nbsp;她看到的是黑色，无边无际，浓重如烟的黑色，正笼罩在这座县城之上。

nbsp;nbsp;nbsp;nbsp;“鸦鸦，你帮姊姊看看，那边的城墙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鸦鸦很乖巧地抬头去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呀？阿姊。”

nbsp;nbsp;nbsp;nbsp;可她绝不会看错，那黑云一样，蝇群一样的黑色，正在城墙上蠢动起舞。

nbsp;nbsp;nbsp;nbsp;“宿主，”沉默了半天一夜的系统突然出声，“您看到的东西，非修真者不可见。”

nbsp;nbsp;nbsp;nbsp;“那是死气。这城池中，正尸横遍地。”

nbsp;nbsp;nbsp;nbsp;第46章nbsp;nbsp;娇纵

nbsp;nbsp;nbsp;nbsp;她抬起头，望向北向的天空，天幕像是白色的铅盖，把黑气向着淡河县城压下去。

nbsp;nbsp;nbsp;nbsp;“我得去北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