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晓那一晚皇帝与他爹究竟说了什么会令皇帝病重,还要将虞霍打入大牢,但他总觉得,不该会出现如此结果。
毕竟这么多年他爹与皇帝之间从未起过争执,这次争执,反而会显得古怪。
且鄢容更不是什么故作大度的人,虞清光是他的妻子,钟子盈又居心叵测,他又怎么可能上赶着让虞清光去见钟子盈?
他还没那么贱。
鄢容想通了这一茬,便又问虞清光:“你觉得哪里有古怪吗?”
虞清光只是摇头:“没有,我只是不信他。”
这话说的更叫鄢容疑惑,信不信的,又如何言说?
就算他再不喜钟子盈,也的确未曾从他身上看到对虞清光有过恶意,反倒是处处针对他。
虞清光解释:“很奇怪的感觉,他似乎变了很多。就算是他真的会为我爹求情,但见我自然是有条件的,我不会把自己当做交易的筹码。”
她将手中的字条撕碎,扔进了奓斗:“更何况,若是他真心想为我爹求情,更不应该以此来要挟我。当然,求不求情是他的自由,我没资格强求他。”
鄢容觉得虞清光说的有道理。
不过他在意的,反倒是虞清光说的那句“他似乎变了很多”。
这意味着,虞清光之前足够了解钟子盈,才会发觉到他的变化。
见鄢容并未应她,虞清光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少年神色犹豫,似乎有话要说。
虞清光不由觉得好笑:“你想说什么便说。”
鄢容也直接问道:“你为何会觉得他变了?”
虞清光没有避讳:“就像这张字条,他之前从来不会以这种命令的口吻说话,对他家中的下人亦是如此。当然,不乏他现今身居高位,身边很多东西都变了,但对一个人的感情,不该是这样。”
说着,她迎上鄢容的视线:“这也是你教我的。”
她知道鄢容对自己的感情至真至纯,更不掺杂半分算计,无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都是如此。
这样的赤诚之心于她来说,实在可贵。
这番话说的隐晦却又显而易见,鄢容闻言稍微一怔,转而挑了挑眉,笑了一声,“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
虞清光点了点头,也迎上他的笑:“自然。”
方才因为钟子盈的事,鄢容心中一些微妙的不快,也因这句话给驱散干净了。
马车行到誉王府,外头居然下起了雨。
只是这雨下的也并不凉爽,反倒们热得很。
虞清光接过鄢容递过来的伞,感叹了一句:“这场雨过后,恐怕便要入三伏天了。”
鄢容道:“我知道你怕热,特地叫绣娘给你用冰鲛织了几套衣裳,应当过几日便能完成。”
虞清光点了点头:“大嫂那边呢,她怀着身子,正是怕热的时候。”
鄢容道:“家中都有,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虞清光被他这一句“不是什么稀罕物”惊的咋舌,倒是也没说什么。
两人撑着伞,就这么搭着话回了院子。
至于那钟子盈的字条,闻锦清理奓斗时,随着脏物一同清理掉了-
章台殿。
皇帝身子虚弱,待众人离开后,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钟子盈是文臣,并非内侍,自然也没有侍奉御前的道理,只是皇帝现今病重,朝事耽搁几日尚可,那奏折却不可一日不批。
故此钟子盈也留在了宫中,安置在了靠南的殿中住下了。
外头下着小雨,内侍撑着伞跟在钟子盈身侧,“大人,雨路湿润,当心脚滑。”
钟子盈回到殿中换了身衣裳,又支下人去取披风。
秋昙本是要给钟子盈准备沐浴的水,闻言一愣,上前问道:“夜深雨重,公子要去哪里?”
钟子盈道:“青诵巷,你去备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