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问我,共情到底是什么?”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是能力?是技术?还是某种可以被测量的情绪指标?”
他停顿片刻。
“我觉得,共情是一种选择。是在愤怒时选择倾听,在恐惧时选择靠近,在冷漠盛行的世界里,依然愿意为一个陌生人的痛苦停下脚步。”
台下寂静无声。
“我们曾经依赖系统,因为它给了我们力量。但现在我们明白,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代码里,而在人心之间。当你愿意说出你的伤痛,而另一个人愿意接住它,那一刻,就已经完成了最深刻的连接。”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直播结束后,人群散去,只剩下他们四人留在空荡的会场。
苏璃靠在墙边,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投影灯:“你说……以后还会有人记得我们吗?”
“记得与否,不重要。”顾沉舟淡淡道,“重要的是,他们正在做同样的事。”
叶知秋踢掉高跟鞋,盘腿坐在地上:“我昨天拍了个老太太,她在菜市场帮人调解价格争执,说‘大家都不容易’。你知道她怎么劝架的吗?不是讲理,是先问对方家里有几个孩子,吃饭香不香。她说,人一聊家常,火气就没了。”
林小满笑了:“她是个天生的引路人。”
“所以啊,”苏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们是不是该退休了?”
没人回答。
但他们都知道,这场旅程从未真正结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
几天后,林小满收到一封匿名信,没有署名,只有一段手写的话:
>“那天你在精神病院握住我的手,说我‘不坏’。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还能被原谅。现在,我在做护工,每天陪那些不敢说话的人坐一会儿。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好起来,但我知道,只要有人愿意听,希望就不会断。”
信纸背面,贴着一张照片:一位中年女人坐在病床边,握着一位老年痴呆症患者的手,两人一起看着窗外的夕阳。
他把信收进抽屉,放在陈文远留下的那本日记旁边。
生活渐渐回归平淡。他搬出基金会大楼,租了一间临街的小屋子,开了一家名叫“回音”的咖啡馆。不卖网红饮品,只提供两种选择:一杯热茶,或一次三十分钟的倾听服务。
来的人越来越多。有失业的年轻人,有婚姻破裂的夫妻,有被校园霸凌的学生,也有独自抚养孩子的单亲母亲。他们不说“求助”,只说“能坐一会儿吗?”
林小满从不主动追问,只是倒杯茶,点点头,然后安静地听。
有时候,一句话要说很久;有时候,沉默本身就是语言。
某个雨夜,门铃轻响。他抬头,看见一个穿校服的女孩站在门口,浑身湿透,书包拖在地上。
“我能……待一会儿吗?”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当然。”他起身拿毛巾,“喝点热的吧。”
女孩捧着杯子,低着头,许久才开口:“我举报了班主任性骚扰,可没人信我。同学说我炒作,老师说我心理有问题,连爸妈都让我‘别闹了’。”
林小满静静听着。
“我知道你们那个基金会……以前很厉害。但现在好像什么都不做了。我就想问问,如果全世界都说你撒谎,你还敢坚持吗?”
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映着店内昏黄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