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盱见卞滔长吁短叹,笑了笑,道:“莫非你想要会稽的地?那个也可能保不住。”
卞滔无语,心说你可能多虑了,我是不敢拿毗陵那一二百顷熟地,怕拿不住。还不如放在你家手里,比我保住的可能性还要大。
“你先别急着处理。”卞滔说道:“等到秋天再说,事情还有转机呢。”
卞盱若有所悟。
不过他很快说道:“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会短了你的好处的。”
“不是我的。”卞滔摇了摇头,然后伸出腿,踹了下还在呼呼大睡的老二、老三,道:“二弟、三弟,战事结束后,你们两家南下江东,如何?”
两人哈欠连天,一听就有点懵。
不过父亲去世后,家里一直是兄长做主,他们身上也没官,兄长说让他们南下,即便再不情愿却也难以拒绝。
只是——唉真不想去啊。
“四弟、五弟就和我留守祖茔吧。以后——”说到这里,卞滔的声音有些低沉:“就是两家人啦,此生怕是再难见面。”
卞老二、老三听了,睡意全消,亦有些伤感。
他们是亲兄弟,下一辈按理来说还是从兄弟,但毕竟分隔南北,距离遥远。
有些时候,一走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几代人过后,常年不走动的卞氏,还能算是一家人吗?
“大势如此,天子逼得我等骨肉分离,也是无法。留在北地的日子并不好过,至少这两三代人内不好过。去吧,走得远远的,父亲生前不就希望卞氏开枝散叶,永葆兴旺么?”卞滔叹道:“你们带上自家仆婢,各领一百家部曲庄客,为兄再贴补些钱粮,找到船后就南下。去了那边自有人接应,兴许有吧。”
老二、老三的脸色有些茫然、不舍。
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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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王衍就住在观风殿中的衙署内,找来了王玄及侄子王徽。
“羊长和(羊忱)薨了,杜尹调任徐州刺史。燕督应是李重的,眉子你去当刺史吧,天子已然首肯。”王衍说道。
“是。”王玄应了一声,微微有些失望。
他之前是冀州刺史,因为丁忧去职,父在母死,只需居丧一年,因此他已然可以再度出仕了,不过确实有些失望,当来当去都是刺史,难以再进一步。
“你这个年纪这辈子就这样了,当好这一任刺史吧。”王衍似是知道儿子的心思一般,叹道:“没机会进中枢了,也没好位置给你。”
说完,不管儿子失望的神色,又看向王徽,道:“幼仁,本想派你去江南的,不想平子病重,奈何。回家陪最后一程吧,将来会有机会的。”
“是。”王徽应道。
他爹王澄快死了,据老家那边私下里说一把年纪了终日纵酒,他都不知怎么评价这事。
这下好了,一旦故去守孝三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大理寺主簿也没了,却不知道会便宜谁。
“回琅琊老宅后,若有江东族人求上门,不要轻易答应,让他们径来汴梁找老夫。”王衍叮嘱道:“茂弘——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