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淞雾忽然开口:“贺兰眠眠。”
贺兰眠眠立马抬起头,微微一笑:“怎么了,宁淞雾?渴了?”
“不渴。”宁淞雾顿了顿,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酉时,天已黑了。”
“哦…”宁淞雾又沉默。隔了好一会儿,又开口:“离那天……有几天了?”
贺兰眠眠没懂,疑惑道:“哪天?”
“……师父回来的那天。”
贺兰眠眠哦了一声,仔细数数,道:“算今天,有九天了。”
“九天了……嗯……师父她,有事忙?”
“你也还记得起尊上,看你每天过得悠闲,还以为你不在意尊上不来看你。”贺兰眠眠轻笑一声,“尊上一直在荣枯阁,她很忙,我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师父……忙……”宁淞雾细声呢喃,眼神放空。
贺兰眠眠接着说:“对,前日岑染姐姐来,和我说起。尊上总早起晚睡,荣枯阁里有很多事,稍稍闲下来了尊上还不歇息地往铸剑池跑。”
“……”宁淞雾很沉默地听着。
“岑染姐姐还说,尊上这几日总咳嗽,气色越来越不好。前几日,岑染姐姐亲眼瞧见尊上咳了口血出来……”
“什么?血?”宁淞雾像是受了刺激,一个激灵坐直,一脸惊愕。
“是啊,尊上为了看你,原本七天的路程硬是只用了三天,马都没骑,一路轻功过来。还没好好歇歇,蒋悦尊上又离了山,一堆事务就挪上了荣枯阁。哎,你这不孝徒弟,都快将尊上忘了吧。”
宁淞雾脑中嗡嗡作响,顾不得贺兰眠眠说什么,师父原来不只手上那一处伤,还有严重的内伤!师父整天不能好好休息,还咳了血,她竟安心在床上睡大觉?!
宁淞雾掀了被子,跃下地,身体剧烈一痛。但她顾不上这个,拽了一件狐裘披上就径直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贺兰眠眠着急拦她,却没拦住,急得跺脚:“喂!你做什么混事?天都黑了,你这个样子去哪里?”
宁淞雾听不见贺兰眠眠的话,她此刻只想见师父,立刻见到师父,她不要再躲开师父,她比任何人都要期待师父的靠近!
宁淞雾跑得急,身上又有伤,在雪地里摔了数回,伤口裂了,纱布透了血,她也不在意。
宁淞雾的身上沾满地上松软的雪渍,脸和头发上也有些许多雪,被她的体温融了,顺着滑进领子里,让她不住发抖。她觉得自己的背要疼死了,因为激动而渗出的汗濡进裂开的伤口,让她简直想把背整个挖出来。
她跑得昏昏沉沉,几乎没了意识,仅靠着身体对北罚路线的记忆,一路跑到荣枯阁。
荣枯阁守夜的侍人见了那晃晃悠悠的幼小身影,瞌睡立马就醒了,赶忙迎上去——
宁淞雾扶住侍人的胳膊,额头上全是汗,口中喃喃:“师父……师父……”
“尊上在,尊上还未睡,我这就带你去见尊上。”侍人不敢松懈,忙搀着宁淞雾去向冉繁殷的寝宫。
夜已有些深,这时候冉繁殷自是伏在桌案上处理门中事务。烛火显得有些昏暗,让冉繁殷看着纸面的视觉有了点重影。她隔下笔,拿起一旁的茶杯饮一口茶。
门外一阵骚动,忽地门被人推开,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踉跄进来,险些被高高的门槛绊倒。
冉繁殷随手扔了拿着的茶,茶水溅出来湿了她的手,她却只顾得一个箭步上前,将宁淞雾稳稳扶进自己悦里。
宁淞雾眼睛红得像小兔子,手紧紧抓住冉繁殷腰侧的衣服,口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明显还未从刚刚剧烈奔跑中缓过来。
冉繁殷很自然地为她顺背,语气放缓:“你怎么来了,伤都好了?不生我气了?”
宁淞雾只顾喘气,分不出精力回答冉繁殷的话,却将脑袋使劲往冉繁殷肩窝蹭,把一头闷汗蹭上去。
冉繁殷觉得宁淞雾的背摸着有些黏,提手一看,见掌中竟都是透出的血,不由皱眉:“伤口裂了,你不晓得和我说么?过来,我先帮你处理。”
冉繁殷欲要放开宁淞雾,去拿药和纱布,宁淞雾感觉到冉繁殷要离开,立刻抬手箍住冉繁殷的脖子,将冉繁殷的脸带到自己跟前。
她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说。
这张宛如天神的淞冷蒋颜就在她眼前,就在她眼前,离她的鼻尖只有两寸。
她想亲她。
因为喜雾她,喜雾极了,所以想亲她。
既然想,为什么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