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巡怔怔地看着她,她是爱流眼泪,可是从来没有在人前这么悲切地哭泣过,秦萧就把她伤得这么深吗?
他心里钝钝地疼,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既有对她的心疼,中间又掺杂着几分对秦萧的羡慕:秦世子何德何能,让她哭成这样?
他取出巾帕来给她拭泪,徐复祯却不愿意拿开捂着脸的手,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她方才一时失态,满脸涕泪的样子肯定丑死了,才不要给他看到。
她抵在他怀里,好不容易平息了情绪,低着头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这才重新抬起头来看他。
刚哭过的眼眶泛着红,鼻尖也染了几许胭色,霍巡看得又是心疼又是苦涩:秦萧怎么舍得这样欺负她?
“霍巡。”徐复祯郑重地喊他的大名,“你答应我,永远也不要背叛我。”
被背叛的滋味,她不想再尝第二遍。如若那背叛是来自霍巡,她恐怕会比1回更崩溃。
她泛着水光的双眸看着他,目光中既盛着期盼,又带着几分惶然:诸如此类的诺言,秦萧在谈笑中不知跟她说过多少遍。然而霍巡,他总归跟秦萧是不一样的。
他果然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放心,我霍巡绝不负你。”
又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庭院里相拥的两个人身上,那满目瑞白就像彼此交换过的纯净真心。
夜里下了一整晚的雪。
徐复祯挂念着霍巡明日一早的出行,夜间听到雪压断竹枝的细响,忧心得一夜未睡。
次日东方未白之时,她便远远听到骏马的嘶鸣,连忙唤来菱儿:“去看看霍公子起来没有。”
第58章大乱斗(下)她又要做什么?
菱儿领命而去,不多时回来道:“小姐,霍公子早就出发了。”
徐复祯怔忪片刻。
他怎么不跟她告别一声就走了……或许昨夜已经是他的告别了。
徐复祯轻轻呼了一口气,昨夜与他互诉衷情,她心中安定了不少,大不了明年三月再见。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叫锦英进来给我梳妆。”
锦英一边用沾了木樨油的篦子给徐复祯梳发髻,一边透过镜子打量她的神色。
徐复祯便问道:“你有话要说?”
锦英的心事被她点破,讪笑道:“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小姐的眼睛。”
她昨夜被菱儿拉走,可她猜到支走她大概是小姐的意思,便耐着性子在亭子里看菱儿舞了半个时辰的剑。
可是她到底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要是真闹出什么事怎么跟夫人交差?
借着这个机会,锦英便大着胆子道:“小姐既问了,奴婢就斗胆提一句。奴婢瞧着霍公子不是良配,小姐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徐复祯闻言便抬眼看向镜子里的锦英,面色冷淡了些:“何出此言?”
锦英讷讷:“小姐,您连世子的门第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连功名都没有的霍公子?要奴婢说,除了世子,至少得是郡王世子那样的门第才堪配小姐。”
徐复祯听得锦英说霍巡不好,心中已是不悦;再听她语气里的挑挑拣拣,分明还惦记着当姨娘的事,不由生出些真心错付的郁闷来,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你这番话,究竟是给我挑夫郎呢还是给自己挑主君?”
锦英连忙跪了下来,恳切地说道:“小姐明鉴,奴婢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小姐已经许了奴婢出去做管事娘子,难道不比在内宅做姨娘好多了?奴婢跟着小姐有好前途,自然不想着那些攀高枝的事了;可正是如此,奴婢以后不能时时在小姐身边,所以才怕小姐跟错了人,以后平白吃苦头!”
徐复祯听得她这番情真意切的辩白,不由心软下来,扶了锦英起来,道:“锦英,我素来与水岚最为亲厚,可是这趟出门偏偏带了你。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锦英低头道:“请小姐赐教。”
徐复祯语重心长道:“你比水岚多一分好胜心,多一分玲珑心,所以我高看你一眼。这趟带你出来,除了让你帮着我做事,更多是让你见见世面。你这么聪明的人,若是只拘在后宅当姨娘,未免太可惜了!”
锦英听小姐这么推心置腹地跟她说话,不由感激涕零,抹着眼泪道:
“奴婢打小身边听得最多的就是怎么讨主子的好来换前途。奴婢见识少,觉得给世子爷当姨娘就是最好的出路。可是这趟跟着小姐出来,长了不少见识,奴婢也知晓了小姐的苦心。小姐若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奴婢一定赴汤蹈火。”
徐复祯笑道:“哪里就用得着赴汤蹈火?等我娘的陪嫁收回来,我手上自然是缺人用的,到时候我想扶你上来。一来你可以帮我办事,而来也能给自己谋个好前程。只是你从前也没见过什么大阵仗,少不得要从底层一件件做起。”
说这话时,她忽然有一丝恍然。她看锦英,会不会跟霍巡看她是一样的呢?
锦英能办事,但是没有经验,所以她想着给锦英慢慢磨练上去;其实她也能办事,但是也没有经验,霍巡想的却是把她护在羽翼下面。
可是她想的是站在他身边,不是站在他身后!要是霍巡对她能像她对锦英一样就好了。
这样一想,她不免又有些意兴阑珊,想起锦英方才的话,不由问道:“你方才说怕我跟错了人,平白吃苦头?你怎么就断定霍公子不是良配了?”
锦英心思敏锐,早就察觉到说霍公子的坏话会让小姐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