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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坦诚地说:“是。”

“那么,是不是应该有一个入洞房的环节?”季瑛说,“比如现在。”

楚怀存凝望着他,说:“是。”

谁也不知道是谁先吻上谁。就像失落了十余年的月光重新照在自己身上,一切都像是崭新的,又无比熟络。

宫室的蜡烛断断续续地燃了一夜。烛火时而将影子拉得很长,时而又摇摇晃晃,见证了殿内多少旖旎。

他们都心生妄念,觉得自己是摘月亮的人。但是月亮最终却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皎洁地观照着世间所有的别离和相聚,分散和重逢,那些变动不居的一切。

而我们都知道,

——月亮是不会变的。

第166章if线·早团圆

季瑛踉跄着跌进牢房,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觉得自己的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

眼下的这一幕让他觉得荒唐的有些可笑。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好一会才适应了诏狱暗不见天日的灯火,铁黑色的墙壁和栅栏,上面有上一位居住者残留下来的血痕。

至于这个人现在在哪儿,季瑛不关心——他没法再关心更多东西了,想象这里或许也关押过他的族人只会让他感到近乎麻木的疼痛。

体内未消尽的蛊毒附骨般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神经,他扶着墙壁缓缓坐下。

身上是苍白的囚服,季瑛已经失去身着那身盘踞着毒蛇的深紫色官袍的权利。连着好几日没有休息,在幽暗的牢狱中,他的脸色仍旧肉眼可见的糟糕。

“呦,这不是季大人么?”

有人哑着嗓子,满带恶意嘲讽地在对面喊道,“哈哈,这倒是不冤枉,你为陛下当狗无恶不作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还有今日这一遭?”

季瑛抬头一看,原来那也是在朝堂上朝夕相见的一位大臣。

他并非季瑛的政敌,姑且能算作某个他的同伙,和他一起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勾当。连同现在诏狱里的许多人都是这样,这些人曾经功名加身,富贵非常,如今只是阶下之囚。

他们见了他,就像是找到能够对照的参照组那样找到一点慰藉,嘲讽季瑛如今的境遇。

你看,当年无所不为的季瑛,如今甚至比我们还要凄惨。

这样的人,季瑛只感到轻蔑。

昔日是在陛下的授意下必须打交道,如今对方和自己一并失去价值,季瑛倒是随意抬起眼睛,冰冷而讥诮地看了对方一眼,浓重的嘲讽仿佛预示了对方凄惨的结局。

对方的脸色难看起来,瞪着他不说话了。

季瑛缓慢地吸了一口气。

他对自己此时在这里倒是没有什么想法,无非是求仁得仁。他甚至感到了一丝释然。

他被剥夺官职,打入诏狱,成为一个罪人,最大的原因是陛下今天终于死在了殿里。

自从楚怀存领兵谋反后,皇城风雨交加,人人自危,前线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送来,传信官的脸色总是比死人还要难看,陛下那双浑沌的眼睛里更是充斥着疯狂和恐惧。

几日来,季瑛没日没夜地处理各种军情。

老皇帝显然意识到他身边有且仅有他能用,并且认为楚怀存若是打进来了,季瑛绝没有一个好下场,所以愈发信重他。

今日早晨,甚至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局势不容乐观,楚军已经兵临城下,陛下打算悄悄从皇宫中的密道逃到城外,只打算带着他和一个亲信的太监,等待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季瑛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看着身上只穿着寻常人家布衣的孱弱老人,掐住手心,按捺住想要疯狂微笑的冲动。他缓步走到密道前,柔声对那宦官说:

“我来搀着陛下吧。”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诡谲,那宦官浑身僵硬,下意识松开了扶着陛下的手。

下一秒钟,季瑛便上前一步,将预先准备好的匕首插入了老人的胸口,陛下只来得及瞪大眼睛,口吐白沫,一边诅咒着他一边没了气。

皇帝死的太轻易,季瑛想,但一个老人死去,这本就是天下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然后他颤抖着跪倒在地上,刀哐当一声掉下。杀死蛊主的反噬铺天盖地压在他身上。

……太痛了。

他蜷缩着身子,身边那个太监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捡起了地上的刀。

此时,殿门忽然被推开,所发生的一切都暴露在外面的来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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