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坐在地,剧烈喘息。
就在这时,耳机响起一段加密频率的低语:
>“你在浪费时间。”
是玛德琳的声音。
“我以为你在零号庇护所。”徐川艰难起身。
“我出来了。他们不会想到我会往回走。”她的声音虚弱却坚定,“听着,唐尼根本不在乎你们传播什么真相。他知道谎言总有破绽,所以他真正的计划,是从根源上摧毁‘可信度’这个概念本身。”
徐川心头一震。
“什么意思?”
“他在策划一场‘超级反转’。他们已经准备好一套伪造的‘文渊计划内部文件’,里面详细记录了你如何编造历史、操控民意、接受境外资助。这些文件会被包装成‘被截获的敌方机密’,由所谓‘良心叛徒’泄露给主流媒体。他们会展示‘确凿证据’:伪造的资金流水、AI合成的你与外国政要的通话录音、甚至一段你在实验室里笑着说‘愚弄大众太容易了’的视频。”
徐川冷笑:“这种伎俩早就不新鲜了。”
“但这一次不同。”玛德琳顿了顿,“他们会先放出你们的真实内容,等公众形成认知定势后,再抛出这套‘揭穿骗局’的叙事。心理学上叫‘逆向锚定’??人们一旦发现自己曾被误导,就会彻底怀疑一切信息来源,包括真相本身。他们会说:‘看啊,我们都错了,原来这才是幕后黑手!’然后,所有人将陷入前所未有的认知混乱。到时候,不再是真假之争,而是??无人再相信任何东西。”
空气仿佛凝固。
这不仅仅是镇压,而是一场对人类理性的终极谋杀。
“所以他们的目标不是封杀我们,”徐川喃喃,“是要让‘真相’这个词失去意义。”
“没错。而且……”玛德琳声音更低,“我已经确认了,那段你说‘不要救我’的录音,确实被人篡改过。原版结尾是你说‘继续推下去’,但他们剪掉了后半句,加上冷笑音效,制造出冷酷无情的形象。这就是他们准备用来‘曝光’你的‘铁证’之一。”
徐川握紧拳头。
敌人不仅强大,而且极其聪明。他们不求赢,只求让世界陷入混沌。
“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发布之前,先揭露这个阴谋。”他说。
“怎么揭?谁会信?你说他们是造假者,他们就说你是垂死挣扎。”
徐川沉默良久,忽然问:“你还记得柏林那次密会的录音设备吗?你说查过了,已销毁。”
“是的,但我保留了一份物理拷贝,藏在柏林墙遗址附近的一个废弃电话亭里。那是唯一没联网的原始记录,包含你亲口解释‘文渊计划’初衷的十分钟独白。如果你能把这段公布出去,或许能打破他们的叙事闭环。”
“地址发给我。我亲自去拿。”
“太危险了!你现在是国际通缉边缘人物,德国警方接到过美方协查函!”
“那就让我成为‘幽灵’。”徐川摘下身份芯片,塞进粉碎机,“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徐川。我是‘归零者’。”
二十四小时后,一辆锈迹斑斑的大众T4厢型车驶入柏林郊区。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兜帽和口罩,左手缠着绷带??那是为了掩盖生物识别纹路。他穿过废弃街区,来到一座被涂鸦覆盖的老式红色电话亭前,撬开底部暗格,取出一个金属胶囊。
里面是一卷微型磁带。
他没有当场播放,而是将其插入改装过的车载读取器,将音频转换为数字信号,加密上传至七个分布式节点。随后,他点燃磁带,看着火焰吞噬最后一份实体证据。
回到车上,他打开笔记本,开始剪辑。
不是为了美化自己,而是为了让世界看清机制。他将玛德琳提供的伪造文件样本、CIA监听设备型号数据库、X-7型窃听器的频段特征、以及这段原始录音并列呈现,制作成一部五分钟的交互纪录片《谁在制造“虚假”?》。
影片最后,是他面对镜头(实际为空椅)的画外音:
>“我不是圣人,也不代表任何国家或组织。我只是一个不愿看着历史被篡改、思想被驯化的普通人。如果你看完这一切仍选择不相信,请记住:怀疑本身,就是自由的起点。但请务必怀疑得全面,而非轻易投降。”
影片上线瞬间,便在暗网和去中心化社交平台疯传。更令人意外的是,一名曾在五角大楼任职的心理战专家,在匿名论坛承认:“我在2019年参与过类似项目,代号‘真理腐蚀’。目标不是传播假话,而是让公众丧失判断真伪的能力。这是一种新型认知武器,叫做‘信息虚无主义’。”
舆论风向悄然逆转。
部分原本敌视“ProjectWenYuan”的西方知识分子开始反思:我们是否过于轻率地否定了所有体制外叙事?一位英国记者撰文指出:“当权力既能控制媒体,又能定义何为‘虚假’时,警惕不该来自民间的质疑,而应来自对权力本身的审视。”
与此同时,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再度回应:“某些国家一边用‘虚假信息’罪名打压异见者,一边在国内纵容极端言论煽动暴力,这种双重标准恰恰暴露了其话语霸权的本质。”
而在莫斯科,科尔兹诺夫通过秘密渠道传来新消息:凤凰理事会将于下周在纽约州北部的黑水庄园召开闭门会议,商讨对“赤焰行动”的最终处置方案。参会者包括美联储前主席、洛克菲勒家族顾问、三位退役四星上将,以及唐尼的核心智囊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