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骁忐忑了一下,毕竟他与辛见水不对付,不过如今他不能反对,只能应下。
辛见水见到被压过来的裴骠时,也是愣了一下,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心底猜测了很多,还和自己的儿子辛知运商量了许久。
辛知运说:“我观陛下并不是好杀之人,去年卢家谋逆,也只是杀了主谋之人,父亲不如按着陛下往常行事的风格,只处置参与之人。”
辛见水觉得辛知运说得有道理,便按照他的意思,连夜审讯裴骠。
裴骠落在辛见水手里,这才知道裴骁是动了真格,大骂裴骁不讲兄弟道义,不过他不是硬骨头,辛见水才拿出刑具,还没来得及上刑,他便全招了。
辛见水核实一番,这才将裴骠的供词拿给苏彧,判了裴骠与其子裴介以及裴家几个参与者的死罪,他想了想,皇帝不是很喜欢钱吗?顺便又判了裴骁监管不力之罪,罚了裴骁万两白银,需得七日之内上缴国库。
苏彧看了一下,说:“就按辛府尹的意思来办。”
裴骁接到判书时,差点就觉得天塌下来了,倒不是因为辛见水要杀他那几个族弟,那几个不听话的杀了就杀了吧,而是那个万两白银。
裴骁这人好权不敛财,拿出这些钱真是得变卖家产来补,辛见水明明是最知晓他的,却要他交这么多罚银,简直就是歹毒!
但是皇帝都同意了,看着也是对他网开一面了,他能有什么办法?裴骁一边将家产挂出去贱卖,一边对辛见水骂骂咧咧。
大约是见到裴骁的愁眉苦脸,苏彧笑着说:“裴节度使用田产来充也可以。”
裴骁的家产一时半会还真没有那么好变卖,如果能直接拿田产来抵扣,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裴骁继续骂着辛见水,却是对苏彧感激涕零。
围观了全过程的谢以观:“……”也不想想这笔钱最终进了谁的口袋,行吧,他对皇帝是佩服的。
跟着围观了的柳无时却是对苏彧满怀同情,就是说皇帝她很缺钱吗?
既然如此缺钱,当初他献上全部家当的时候,她倒是只留了京城的铺子,把其他的都还给他了……所以陛下对他究竟有没有意思?
柳无时的目光悄悄瞟向苏彧,却是被苏彧逮了个正着。
她朝着他轻轻一笑,笑得他颇为不自在地别开头去。
谢以观:“……”都知道陛下是男子了,柳无时还脸红,着实有些不大正常。
“你俩现在没事,陪朕去闹市上看看。”苏彧笑眯眯地说。
太原府作为大启的大城,也分了东西市,规模与京城相仿。
辛见水爱财,舍不得半夜宵禁断自己财路,所以太原有宵禁,但又不完全宵禁——如禁。
简单来说,就是太原实行宵禁,但如果店家每月上交解禁金,那这家店铺便可在宵禁之后继续营业,而百姓也是如此,普通百姓在宵禁之后便不许出门,但若是多交一笔费用获得官府的夜间行走许可,便可在宵禁之后出门。
不得不说,辛见水也是个人才。
有了辛见水这套操作,太原的东西市倒是比京城的还要热闹些。
苏彧带着谢以观和柳无时在街上闲逛,皆是难得一见的容貌,平日遇到一个便已幸运,这会儿一下子见三个,大启本就民风开放,再加上太原偏北,女郎们更放得开些,当街便将鲜花、香囊、水果统统投入苏彧的怀中。
起先跟着苏彧的苏承影还十分防患,但是人多起来,他手忙脚乱地便有些防不住。
“承影,没关系的,她们没有恶意。”苏彧轻笑了一声,竟随手拿起一个李子,在衣襟上擦了擦,就要往嘴里放。
谢以观难得紧张地制止:“不可!”
万一有毒怎么办?这可是一国之君!
苏彧和柳无时齐齐看向他,又了然地点点头。
柳无时忽地低头,咬了一口苏彧手中的李子,他只咬了一小口,嘴唇却是不小心磕碰到了苏彧的指尖,他猛地愣住,尤其是当他抬头,对上苏彧微微错愕的眼神时,他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了头,脸热得厉害,他别开眼说:“我试过了,没毒。”
谢以观的动作很快,直接伸手将苏彧手中的李子扔掉,在苏彧看向他时,笑不达眼地说:“脏了也不能吃。”
“表弟若是饿了,前面有太原最有名的食肆。”谢以观指了指前面。
柳无时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谢以观不要脸,居然叫皇帝表弟,但又想到苏彧在外就是顶着谢以观表弟的名号,心底又不自觉地泛起酸来。
待到他们在食肆的厢房坐下,谢以观忽地朝着苏彧伸手:“表弟可否将右手给我?”
苏彧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拒绝他,而是将右手放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谢以观垂下眼眸,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小的时候曾有游方道士上门来为他看手相,说他这双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可苏彧的手却比他的更好看,她的手就像观音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