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肝的东西,不识好歹!昭懿公主肯要你是你的福分!”
鸨母才不想引火上身,慌忙扇了她几个耳光:“要死要活地扯着嗓子喊什么,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被压上刑场了呐!”
楼里姑娘们窃窃私语,都在嘲笑她,还有同情小公主,暗戳戳连带着驸马一起骂的。
“早该来个人治住阿妩了,平日里仗着背后有贵人撑腰整日里颐指气使的,不把咱们姐妹放眼里。”
“人家心比天高呢,攀上了公主的未婚夫就是不一样。”
“真是下贱,一对狗男女合起伙欺负昭懿公主一个小姑娘,还没成婚呢,就瞒着公主在背后偷吃。”
殷灵栖走出花楼时经过她们身边,姑娘们立刻闭上了嘴,用怜爱的眼神目送着小公主离开。
小公主却丝毫没被影响心情,她抬起手,笑意盈盈地给姑娘们看染好的丹蔻:“很漂亮的颜色,谢谢姐姐,我很喜欢。”
在她眼里,齐聿白那堆破事还没她新染的漂亮指甲重要。
为她染丹蔻的姑娘被夸得红了脸:“公主若喜欢,这里还有些新鲜的花汁子,公主一并带回去玩罢。”
殷灵栖眼底漾着愉悦,接过姑娘递来的瓶子交待侍女仔细收好,又取出首饰作为交换赠予。
姑娘们望着殷灵栖的背影,叹道:
“平常人家见着青楼都要贬一句,小公主多好一个人啊,也不看低了咱们。”
“你说那位公子怎么想的,他脑子里装得浆糊吗?冷落着金枝玉叶,偷偷地养着阿妩。”
一人拿手指了指堂内:“你看那位,男人就是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如今又摆出一副深情模样悔不当初了。”
***
来时晴空尚好,折腾了一会儿的功夫,殷灵栖自楼里再出来时,天空又开始落雨了。
小太监皱着眉:“公主,咱们出来时忘了备雨具了,公主且在廊下静候片刻,奴才这便去买几—把伞来。”
“去吧。”殷灵栖话音刚落,头上忽然横出油纸伞一角,遮住方寸天空。
她回首望着身后撑伞之人,笑得眉眼弯弯,意味深长:“本宫记得,前不久世子殿下似乎说过并无相好的姑娘,怎么,短短几日便遇上了?”
“没有。”萧云铮盯着她的眼睛。
“你们男人嘴里能不能有一句实话,”殷灵栖收起笑,抬指敲了敲他手中伞:
“岳州水竹骨,庐岭桃花面,蝉月相思香,三者合一制就的伞,供你身后的‘满庭芳’专用,若不是楼里常客,人家姑娘愿意给你伞用么?”
“殷珩给的。”萧云铮道。
汝阳王府,某位阴雨天窝在府里睡大觉的王爷忽然打了个喷嚏。
“本王又替背锅了?”殷珩挠了挠头。
“皇叔?”殷灵栖半信半疑,“皇叔来这儿只喝酒会友,又不是恩客,姑娘为什么要送他这般精致的伞?你不许骗本宫。”
“公主很聪明。”萧云铮沉默片刻,垂眸望她。
“那就是猜对了?”殷灵栖眼神复杂,添了几分嫌弃,“世子竟也是那等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你离我远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云铮皱眉,“只是觉得公主观察细节入微……”
他欲再辩驳,却发觉越描越黑。
“我没有相好的姑娘,也不会有相好的姑娘。”
“那么世子来‘满庭芳’做什么呢,”殷灵栖眨了眨眼,“来看戏?方才楼内那一幕看过瘾了吗?”
萧云铮不答,反问她:“公主打算接下来怎么处置。”
雨水沿着伞边缘流淌而下,形成一层雨帘,将伞下两人同天地间隔绝开。
油纸伞笼罩着她同萧云铮相对而立的方寸天地,殷灵栖在泼天雨声中,平静开了口:
“还能怎样,退婚罢。本宫早就想退婚了,无论今日这场冲突是否发生,结果都一样。”
老天怜悯她,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重来一世好好爱自己,她便绝不会允许自己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