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抖吗?不行就先歇会儿,练招不急。”顾逸晨低头看他,注意到他指尖泛着淡淡的白。
林熙言摇头,攥紧了微光石,指节微微用力:“没事,刚才只是有点脱力,缓过来了——晚上破屏障全靠‘雷暖合锋’,咱们俩可不能掉链子,不然季泽和萧逸那边也不好办。”
两人走远后,季泽和君瑞还站在光膜前,季泽的旧疤又微微发烫,指尖还能想起刚才按光膜时的凉麻感,他盯着膜上的“带圈刺形印”,低声说:“去年黑风谷漏了的那些人,看来是在这儿等着呢——这次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君瑞点头,指尖的微光又扫了遍地面,裹着丝从黑藤上沾来的暗尘:“放心,晚上咱们布的网,他们跑不掉。刚才那藤里的暗能和你旧疤共鸣,说不定能从藤里找出中和反噬的法子,到时候‘雷暖合锋’破屏障,你再用暗影噬魂刃补刀,刚好能避开暗能陷阱。”
光膜后的槐林静得反常,连风吹枝叶的声音都没有,只有那层透明的膜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跟块巨大的玻璃似的,透着说不出的压迫感——今晚的血月,恐怕比他们想的还要凶险。
二人回到凌云关内的房间时,窗棂上还沾着些槐林带回来的黑尘,顾逸晨先伸手拂去,指腹特意蹭掉木缝里嵌着的顽固碎屑,怕粗糙的尘粒划伤窗纸。他又把窗缝掩了半分,转头看林熙言:“夜里风凉,这样能挡些,你刚耗了不少力,别再着凉。”桌上的烛火跳了跳,暖黄的光映得林熙言掌心的微光石泛着柔润的光晕,他刚要把白天捡的暗尘布条放在案上,手腕就被顾逸晨轻轻攥住,指腹贴着他泛白的指节轻轻揉了揉。
“先歇会儿,暗尘跑不了。”顾逸晨的声音比在槐林时软了些,带着点刚卸下心防的温和,“刚才给萧逸治伤时,你掌心的光就颤了两下,别硬撑。”说着,他转身从墙角的铜壶里倒了杯温水,指尖裹着杯壁焐了半分钟才递过去:“温的,刚试过温度,不烫口,先润润嗓子。”
林熙言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他低头抿了口,余光瞥见顾逸晨正弯腰收拾案上的杂物——把练招用的残剑归拢到角落时,特意用布裹住剑尖;看到他白天画的辅阵草稿,小心叠好放进木盒,连掉在桌边的暗尘布条都捏着边角收进去,动作细致得不像平时握剑破阵的模样。林熙言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拂掉顾逸晨袖口沾的槐林草屑:“你也沾了不少灰,刚才在槐林没顾上擦。”
顾逸晨愣了愣,随即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还是你细心。”他顺势坐在林熙言身边,见对方捧着杯子出神,轻声问:“在想什么?”
“其实刚才在槐林,我有点怕。”林熙言指尖无意识着杯沿,声音轻了些,“怕‘雷暖合锋’到时候破不了屏障,拖你们后腿——我总担心自己的光不够稳。”
顾逸晨闻言,从怀里摸出张叠得整齐的纸,展开是张简易光膜示意图,上面用炭笔标好了“左侧三分之一缺口”,还在旁边注了行小字:“45度角发力,光刃集中度最佳”。“你看,”他把图递到林熙言面前,指尖点着标记,“我早记下来了,早上在哨塔就画好了,咱们练的时候照着来,肯定没问题。”他又伸手碰了碰林熙言掌心的微光石,暖光顺着他的指尖漫开,刚好与他腕间未褪的淡灰暗痕碰在一起,灰痕瞬间淡了些,“而且你的光很有用,连我压不下去的暗痕都能淡,怎么会拖后腿?”
林熙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顾逸晨是在帮他确认光的强度,忍不住笑了,指尖碰着图上的标记:“你居然早就画好了,还不告诉我。”
“想给你个安心。”顾逸晨挑眉,指尖在微光石上轻轻划了道弧线,“你的光比我的雷焰软,压暗痕不疼,我自己用雷焰,还得忍半分灼意呢。”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绣着浅纹的小布包,打开是块裹着糖霜的蜜饯:“早上从伙房拿的,甜的,你含着,待会儿调微光石也有精神——知道你练招时容易低血糖。”
林熙言接过蜜饯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顺着舌尖漫开,刚好压下刚才练招时残留的疲惫。他抬手把微光石放在案上,刚要调整能量输出,顾逸晨就伸手托住他的手腕:“我帮你扶着,你专心调频率,这样稳些。”指尖偶尔碰到一起,林熙言的指尖微颤了下,顾逸晨立刻放慢动作,掌心轻轻贴着他的手腕,没再动——两人相触的地方,他指尖的淡紫雷焰悄悄漫开丝,竟没灼人,反倒让林熙言掌心的微光石亮了亮,暖光顺着雷焰缠上去,像两股能量在轻轻呼应。
“对了,”林熙言突然抬头,眼里映着烛火的光,“晚上破阵,我把光的频率调到了和你雷焰最契合的档,到时候能帮你把缺口再撑大些,你不用急着往里冲。”
顾逸晨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带着点安抚的力度:“知道了。不过你别太用力,要是光弱了,我就先退回来,咱们再试一次,不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实在不行,还有季泽和萧逸呢,咱们又不是孤军奋战——但有你在,我更踏实。”
林熙言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嘴里的蜜饯更甜了。他低头继续调微光石,暖光在他指尖流转,刚好与顾逸晨落在案上的雷焰余光缠在一起,在烛火下织成道淡淡的金光,把两人的影子裹在一处。顾逸晨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掉他嘴角沾的一点糖霜,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好了,”林熙言终于调好光,抬头对顾逸晨笑了笑,眼里亮着光,“现在光的强度刚好,晚上肯定能帮你破屏障。”
顾逸晨看着他眼里的光,心尖软了软,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嗯,我信你。”他起身把铜壶里的水再热了热,又从柜子里拿了块温热的帕子,回来时蹲在林熙言面前,握着他的手轻轻擦:“你指尖沾了点暗尘,我帮你擦了,免得待会儿硌着——这帕子刚用温水浸过,不凉。”
林熙言点头应着,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看着顾逸晨认真擦尘的模样,突然觉得,哪怕晚上要面对血月和兽群,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怕了。掌心的微光石轻轻颤了颤,映着烛火,暖得像揣了颗小太阳,把房间里的每一处都烘得暖洋洋的。
顾逸晨正蹲在身前,握着林熙言的手细细擦指尖的暗尘,温热的帕子裹着指腹轻轻揉,连指甲缝都没放过。烛火在他发梢跳着,把他垂眸时的睫毛映得格外软,林熙言看着看着,心跳突然乱了拍——刚才在槐林没敢说,其实顾逸晨认真护着他的样子,比微光石还暖。
他没多想,趁着顾逸晨低头叠帕子的间隙,倾身往前凑了凑,指尖攥着对方的袖口,飞快地在他嘴角啄了一下。软乎乎的触感刚碰到,林熙言就慌了,耳尖瞬间烧起来,刚想往后躲,手腕却被顾逸晨反扣住,轻轻一带就拽进了怀里。他掌心的微光石突然亮了亮,暖光漫到顾逸晨腕间,刚好和对方指尖的淡紫雷焰缠在一起,没半分冲突,反倒像融成了团温温的光。
“躲什么?”顾逸晨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点笑意,指腹着林熙言发烫的耳尖,“刚不是挺勇敢的?”他把人圈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撑在案上,刚好把林熙言困在烛火与自己之间。林熙言抬头时,撞进他眼底的光——里面映着跳动的烛焰,还有藏不住的温柔,比雷煌剑的紫焰暖多了。
没等林熙言开口,顾逸晨的吻就落了下来。不像刚才那样轻描淡写,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又不容躲闪,指尖泛着淡淡的紫焰,却没敢碰到林熙言的皮肤,只轻轻蹭过他的衣角。林熙言攥着他的衣襟,呼吸都乱了,鼻尖萦绕着顾逸晨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烛火的暖,比嘴里的蜜饯还甜。
直到烛火“噼啪”响了一声,顾逸晨才稍稍退开,指腹蹭了蹭林熙言泛红的唇瓣,低声笑:“这可是你先引的‘火’。”他低头,看着林熙言攥着自己衣襟不放的手,又注意到对方掌心微微颤动的微光石,声音软了些:“刚才它又颤了,是不是还有没察觉到的暗能?”林熙言愣了愣,才想起之前的预警,刚要开口,就被顾逸晨按住肩:“别怕,有我呢,晚上破阵咱们一起盯着,不会出问题。”
林熙言的脸更烫了,把脸埋进顾逸晨的肩窝,闷闷地“嗯”了一声。怀里的人软乎乎的,顾逸晨忍不住收紧手臂,指尖的紫焰悄悄收了,只留下一点余温,像怕烫到怀里的人似的——他哪舍得让这“火”烧到林熙言,不过是想把人多留一会儿罢了。
案上的微光石轻轻颤着,暖光裹着两人的影子,在烛火下融成一团,连窗外的暗尘和冷意,都好像被这暖意牢牢挡在了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