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别说回国,她连这个字眼听都不想听,提也不愿提。
美国暑假时间长,每年暑假,课友纷纷回国,有问她买没买机票,或是什么时候回去之类的,她都会像是被提到了什么禁忌是的,逃也似的把话题揭过去。
后来慢慢没有这么敏感了,但回国这个想法也不会在傅弦音脑海中出现。
这几年,陈念可和程昭昭都默契对对“回国”这两个字闭口不谈。
每次俩人想傅弦音了,都是她们来美国找她,而不是傅弦音回国。
这还是傅弦音第一次主动地,和她们提起回国这件事。
她推开教学们,寒风夹杂着凛冽的雪扑在她身上。
傅弦音的声音被风裹挟着往远处去飞,有些缥缈:“我之前觉得,要逃一辈子好像也没什么,反正我这个人就是胆小鬼,生下来就这样,没法改变的。但是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忽然有种我在逃什么的感觉。”
“之前我还能以‘没有理由回国’这个由头说服自己,不过现在碰上了这么个合理的理由,我反而开始觉得变成‘没什么理由再逃下去了’。”
陈念可说:“但是你不需要逼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她说:“如果你想我们,我和程昭昭可以去见你,你没有必须要回国的理由,如果你不想的话。”
傅弦音说:“我知道,我就是忽然觉得……我好像也没有很不想,我有点迷茫。”
傅弦音一脚踩在积雪上,积雪咔嚓一下碎裂。
她说:“丢个骰子吧,单数我就回去,双数我就不回去。”
程昭昭说:“这么草率的吗?”
说话间,傅弦音已经按了丢骰子的表情。
骰子在聊天页面一直转啊转,傅弦音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了一下。
寒冷的空气钻进肺里,她却莫名地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轻盈了些。
她说:“人生本来就是很草率的。”
像是玩craps,骰子在桌内滚动半晌,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稳稳地停在绒布铺设的桌面上。
赌狗放了大把的筹码,只等待最终审判的降临。
回忆
大约在圣诞前一个多星期,学校就放假了。
傅弦音带的那节课是大课,期末考试的时候在一个阶梯教室里考,所有的助教都过去监考,包括她。
andrew也来了,小老头在讲台上悠哉悠哉地坐着,看见傅弦音进教室后跟她打了个招呼:“y,怎么样,今年圣诞来和我们一起过吧?”
傅弦音写完最后一笔,拿纸巾擦了擦手说:“好啊。”
她去年圣诞就是和andrew一家过的,傅弦音能感受到,andrew一家对她是真的好,而不是单纯做表面功夫邀请一下。
监考的时间无聊的不行,傅弦音满礼堂地踱步,视线在学生们的答案上划过。
好容易熬到了考试结束,傅弦音在讲桌前帮忙整理试卷,andrew在一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