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借送腊八粥的名头,往吴三老爷家送了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吴家收了,并回赠了些笔墨纸砚、香囊等。
另聘吴三姑娘的主意是聂大公子向?聂少卿提议的,且吴家怕聂家反悔着急欲将亲事定下,聂家似也怕吴三姑娘被别家订走,因才不顾丧期,急急上?门。
时吴熳就在?书房炕上?坐着,听得沉了脸,吴家人也不觉心寒齿冷,聂鹏云在?妻子丧期就张罗续娶之事,能是什么好的,若吴三将来也有?这么一日,他们?又作何?想!
胤礽听了,沉思片刻,叫一旁侍立的兆吉将近日收到的帖子都给明群,令他去查查可有?聂鹏云赴场的,他亲自去会会,瞧瞧此人究竟想做甚。
能在?妻子五七就起?续娶之意的人,想也不会在?家吃斋念佛。
果?然,腊月二?十八,都中各路子弟集聚的一大场子,聂鹏云会去。
是日,胤礽便告了母亲与?妻子一声,赴会去了。
此会由?乐善郡王与?永昌郡马所攒,年年都办,只地点不同,今年设在?都中最大一戏园子中。
胤礽到时,戏园外车马簇簇、往来不绝,他下马带兆利进门,立觉暖气?扑面、酒气?混着脂粉味儿扑鼻,呛人的很,胤礽难得不顾仪态,手在?鼻前一扇而过。
后便入内,园中戏酒已齐备,来人各自围聚,或说?笑吆喝、或行令唱曲儿,戏子、伶人在?席间穿梭,真可谓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胤礽举目四顾,远远瞧见好友裘良与?谢鲲,便提脚过去。
时谢鲲正与?裘良交耳说?笑,忽觉一人至他们?身侧,迟迟不见走,抬眼一瞧,方见是贾琛,一时惊讶愣住,后又起?身让坐,令伺候之人添杯加盏,复打趣道,“少见呀,琛大爷!”
胤礽但笑不语,解下斗篷递给兆利,方坐下。
又闻谢鲲打发兆利去那边儿找他的小厮们?吃酒听戏去,兆利便笑嘻嘻打了个千儿,自去了。
裘良则引臂重重搭在?胤礽肩上?,眼觑着他,戏谑道,“怎的,今儿琛大爷不在?家陪妻儿了?”跟谁没媳妇孩子似的,次次叫不出门。
胤礽只摇头笑,此中乐趣,别人体会不到,不可言说?矣!
后垂眼,便瞧见谢鲲已倒了三大碗酒在?他面前,他知这一遭是逃不过了,先喝两口茶垫垫,后连干三碗,叫同席的瞧了,都拊掌叫喝。
胤礽举碗示意,众人同举杯,这里头有?相熟的,也有?只识得脸的,倒是一时去了生疏之意,暖起?场来。
裘良与?谢鲲又同几?人笑闹几?句,方拉着贾琛,低声问起?他来意。
今儿这场合,人多又杂,且有?些顽得花儿的,年年闹出事儿来,他们?若不是家中与?那俩做东的宗室有?来往,推脱不开,也不愿来,不见平日里一起?玩那伙人就没来几?个?贾琛又一向?好静,怎也来了?
胤礽笑睨着两人道,“我不出门,你们?有?话说?,难得赏个脸儿,又盘根问底儿的,到底要如何?……”
只他这不要脸的话犹未了,便被谢鲲气?捶了一拳,换了酒盅来,又给他满上?了,手指酒盅,昂首瞧他,意思极明显了。
胤礽一笑,又一饮而尽,只仰头垂眸间,余光便扫见了聂鹏云,其正含笑与?人说?话,看样?子温润有?礼,真不像个能干出妻丧期续弦之事的人。
只他将酒盅放下后,瞥见那人似也在?默默观察他,敛了敛神色,这可就更有?意思了。
裘良见状,顺着胤礽眼光看去,又见聂鹏云适时看过来,便出声道,“你就为那姓聂的来?”
胤礽挑眉,别看裘良长?得五大三粗的,察言观色是真有?一套。
另一边,谢鲲听见这话,也凑头来问,“他惹你了?”这胆够肥的。
胤礽闻言,故意吊他胃口,许久才道,“尚且不知惹了我哪里。”
气?得人又罚他酒,裘良也被逗笑了好一会儿,方正色道,“好好说?说?。”用不用帮忙甚的。
胤礽不答,反问他们?,这聂鹏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谢鲲与?裘良闻这话,一时面面相觑,还真答不上?来。
景田侯府裘良袭爵,定城侯府谢鲲的亲兄长?谢鲸袭爵,两人因着家中祭祀、祭赏之事,常与?光禄寺打交道,上?下官员也都亲自打点过,说?起?聂鹏云,两人还真没甚特别印象,只记得性子温和,与?其妻感情甚笃。
且后者,上?月聚会时,不还有?人玩笑说?并不真?这样?儿一人,能跟贾琛有?何?过节?
二?人且冥思不通,那聂鹏云已执一酒壶来敬酒了。
两人对视一眼,起?身寒暄应酬,待各吃下一杯酒,忙拉人坐下说?话,借口问些年终领祭赏之事,给贾琛打助攻,也不算突兀。
胤礽领下好意,边听三人说?话,边打量此人。
其面色温和,确实不见神伤之色,但目下又略微发黑,不知道的,怕只以为是为妻子去世伤情所致。
胤礽面色如常,一壁低头吃菜,一壁调动紫气?裹住他,见其身上?果?冒出一缕缕鬼气?被紫气?灼烧后黑烟,瞬时又将紫气?收回。
看来,与?鬼厮混是真,就是不知他与?鬼宿在?一起?多久,才会同何?外甥一般,如患色痨而死。
三人说?话间,聂鹏云见胤礽独自吃茶,似怕冷落他一般,同他说?起?些聂家与?吴家三老爷相识投契的话,其中亲近、试探之意,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