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可以问,但你可以。”秦宸章伸手摸摸她的脸,说:“你跟别人又不一样。”
她说的动?人,青黎却只眨了下眼睛,从善如流:“那皇帝病好了吗?”
秦宸章不答,声音甚至有些冷:“敷衍。”
青黎神?色不变。
秦宸章盯着她看,好一会儿?又俯身过去亲了亲,然?后?放开,道:“青黎,你该知道,我?跟秦元良积怨很深,不止我?和他,我?娘和袁果儿?,周家和袁家,如今已经是世?仇,我?不可能朝他下跪,所?以这仇注定无法?化解。若父皇有恙,太?子登位,我?落不到?好下场。”
“皇帝的命就是我?的命。”她手指卷着青黎的发,柔顺丝滑的发丝,微凉,摸起来像绸缎,落在指间十分舒适。
她问:“你懂吗?”
青黎有些惊讶她突然?这么说,只面上不显,点点头。
秦宸章歪头看着她,似是沉默。
好一会儿?,就在青黎以为她只是随口解释的时候,秦宸章才慢慢发问:“既然?懂,那你为何?还有心思到?处跑?”
青黎没想到?她那番话的落脚点在这里。
“等了这么久,连问都不问一句,”秦宸章说,手指用力,拉扯她的头发,声音逐渐低下去:“青黎,你是笃定我?不会有事,还是,丝毫不关心?”
青黎头皮吃痛,手撑了下窗沿,靠近她。
温情消散的毫无征兆,显出秋后?算账的恶意。
可又很快,甚至还没等青黎说话,秦宸章的手指就突然?松开,还在抓乱的那处顺了顺,问:“这回抓疼了?”
青黎皱起眉:“秦宸章。”
秦宸章应了下,然?后?说:“这次就算了,下次不可以这样,要不然?我?会伤心。好吗?”
那声疑问她放的很轻,就好像真的情深一样。
第二日,雪果然?停了,随后?一直到?除夕,骊京城上都是晴天。
只是日头虽晴,阳光却像没有温度,城里的雪只在午间稍稍融化,轮到?夜里又重新凝固,人间车马来回走动?,纯白?碾成了淤泥。
这一年,秦宸章的婚事定不下来,依旧是皇家未嫁的公主,除夕前后?几日都留宿在皇宫里,依照宗法?礼部?参加各种?各样的祭天祭祖礼仪。
景贞二十三年伊始,沂州、川内两?地的雪灾才传到?京都,民多冻死,落于荒野,可即便如此,此事依旧因为帝王身体抱恙而被搁置。
过了年,景贞皇帝因多去了趟御花园便被勾起旧疾,此后?连缺三次大朝会,京中众臣不免心生惶惶,风声鹤唳。
二月早春,周佑荣的忌日过去了六天,秦宸章才有机会从皇宫出来。
青黎从外院行至书房,还未走近,便听见桌案掀翻的声音,书卷锦帛洒落一地。
没一会儿?,五六个人从内出来,个个屏息敛气。
青黎“看”向郑意,郑意也有点无措,等了半晌,才试探的问一句:“你现在进去?”
青黎没说什么,抬脚走进去,没走几步,便踩到?书册。
她弯腰,打算捡起来。
“别捡了。”秦宸章没好气的说。
青黎还是把书捡起来,仔细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秦宸章冷冷看着她的动?作,忽而起身,大步上前,双手去捧青黎的脸,却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盯着,咬牙切齿的说:“我?若是被秦元良搞死,一定拉着你一起死。”
青黎把她的手抓下来,说:“有皇帝在,你不会死。”
“你知道什么,太?子亲政监国的诏书都已经下了。”
“那又如何??”青黎说:“你说过皇帝的命就是你的命,皇帝不会死,你也不会。”
秦宸章瞪着她。
青黎自顾自去探她的手腕,握了几下,说:“肝气上逆,肝火亢盛,殿下还是少动?气火的好。”
秦宸章把她的手甩开,烦躁道:“你好烦,我?没病。”
“好,”青黎声音放轻,揽她入怀,“你没病,别气了。”
秦宸章身体僵直,好一会儿?才软和下来,回抱她,一边骂道:“秦元良那个狗东西!蠢货!这还没当皇帝呢,嘴脸都不知道藏了,还有该死的袁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