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一声道:“你千万别这么想。本事再大,也是皇家的奴才。年漱玉再不济,也是半个主子?,我看她今日已无病容,估计明后?日就能启程回?京当真正的主子?了。我可能要先……”
说到这里,房门忽被叩响。
这都后?半夜了,谁这么没?礼貌!难不成是十四这个混球?
晓玲缩进被窝里,把头蒙起来。
我拍了她一下,批衣下床,靠近门口没?好气地问:“谁?”
“出来。”
万万没?想到,是老?成持重的雍亲王……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挺拔端正的身段微微前倾,做贼似得扒在门上。
如?果有人恰好路过,看到他此时的样子?,一定?会觉得滑稽可笑。
堂堂一个王爷,他不要面子?,也不顾及我的名声了吗?这可是‘集体宿舍’,其他巡视官只?有一墙之隔!
“我就说两句话,说完就走。”声音从门缝中传来,迫切的语气,好像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一时间?我都有些好奇他到底想说什?么。可一想到此刻也许他刚从年漱玉的床上爬起来就觉得恶心。
能不能稍微给我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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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让我缓缓,把这些该死?的情绪消化掉,重新摆正自己的位置,以更清醒理智的状态面对你?!
哪怕只?有一晚上……
“王爷请回?吧,明天一早我去给您请安。”
“不行,我等太久了,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这么说,并不是要说公事,只?是为了把我搅得更加心烦意乱……
我早知道,以他的头脑和手段,我早晚招架不住;现在我已不知不觉上了他的烤架,接下来是不是要加大火力?,把我彻底烤熟再也飞不走?
“王爷是在命令我吗?”隔着门,我无需挂上一个虚假的笑,以至于说话的语气,也和表情一样冰冷。
于公,他一声令下,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含糊。于私,我有权及时抽身,守住最后?底线,不再被他蛊惑。
晓玲光着脚下了床,扒着雕花隔断静静听着。
“不是……”门外?的声音充满无奈,压得更低了,“在求你。”
哈。真没?想到在皇帝面前都不轻易低头的雍亲王会低声下气地求我。
我忍不住笑出声,转瞬间?心如?针扎,眼眶发酸。
在年漱玉面前为我说句话都不敢,大半夜跑来偷偷深情。多可笑啊。
我想嘲讽他一句,可是满腔愤懑涌到喉头,像千斤坠一样坠得舌根根本抬不起来。
原来振振有词是因?为不在乎,愿意沟通是因?为不死?心。
二十六天前,哭着我也能条理清晰得把他说到哑口无言,对我许下重诺。在十四面前我永远有理,甚至不讲理!
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也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给的感?情我不想要,他给的平台我丢不起。这段关系就像沼泽,正在吞没?我。坚守内心是我唯一的生机,可是,一旦面对他,我没?有胜算。我怕连抗拒都会加速陷落。
“让我见见你,行吗?”他把手贴在门上,仿佛想隔着门触碰我,尝试半晌发现终究是徒劳,情绪逐渐失控,握手拳头轻锤屋门,焦躁地命令:“你出来,出来!”
晓玲悄悄来到我身边,似乎想劝劝我。
当发现我已泪流满面,便把我抱住,鼓起勇气对外?面说:“王爷请回?吧,我们歇下了。”
锤击立停。附在门上的手就像僵硬的机械臂一般缓缓撤离。
过了足有五分钟,门前那个身影才决然?离去。
我再也绷不住,靠门滑到地上。
阴冷的秋夜,我只?穿了一身睡衣,却不知不觉出了一身汗。浑身上下的疲惫,就像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秋童,你要是难过,就哭出声吧……”晓玲一边轻抚我的后?背,一边与我一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