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漱玉赶紧捂着嘴惊恐地望向雍亲王。
雍亲王拍拍她?的手?稍作安抚,转头甩开十四,冷言训斥:“管好你自己!”
十四拖着长?腔哦了一声,冲我一撇嘴:“我知道了,原来?小鬼后面?有阎王撑腰啊。这怨不得你,确实怨不得!不过,我要是你,就不在这阎王手?底下吃这气,早收拾包袱回京去了!”
我亦觉得,跟在他们身后,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恨不得立刻就走?。
“哎!哭什么?!”十四忽然收起浪荡样儿,扬起披风挡住我狼狈的样子,沉声哄道:“我现在才知道你真的不容易。明天咱们就回北京,有我在,以后没人能欺负你!先前欺负过的,不管她?是谁的心?尖宠,我都让她?后悔生在这世上!”
我让他逗笑了,“吹牛吧你就!”
他眼中狠厉的杀意一闪而过,看样子是想放句狠话,忽然也笑起来?,低声道:“明天走?之前,我先把那颗柿子摘给你,免得你以后总数落我。”
说话间到?了我们的‘集体?宿舍’,十四问?我:“你住哪间?”
雍亲王忽然回首,喊道:“郝成,把他带到?你那儿去住。”
郝成一愣,旋即揽过十四的肩膀:“十四爷,去年除夕宫宴你把我灌醉了,今晚难得一聚,咱俩再切磋几?盅!”
当着郝成的面?儿,十四不便对我过分纠缠,挣扎了两下就被他拉走?了,不过走?之前,又对年漱玉亮了亮刀。
待他的身影隐入夜色,年漱玉立即冷哼一声,又对我冷嘲热讽:“秋大人,晚上记得关好门窗!”
忽然咯咯一笑,话锋一转,“不过,毕竟已经日夜相?处了二十天,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也没什么?好防的。”
她?说这话好像完全出于本能,没有什么?目的似的。说的时候看都不看我,反而灿笑着看向雍亲王,说完一顿都不顿,直接转换话题:“王爷,您身上好冰啊,热水已经备好,我伺候您沐浴吧!”
那道熟悉的目光停驻在我身上,刚刚还醇厚冷峻的声音,变得有点虚浮打?飘,“秋童,本王有话要问?你……”
我抬头冲他笑了笑,“王爷淋了雨,早点沐浴休息吧!我去看看晓玲。”
一转身,笑容就像洪水冲破的堤坝一样,垮得一塌糊涂。
“秋童!”呼唤伴随着穷追不舍的脚步。
我只能跑得更快。
幸好,一扇门忽然开启,一个娇小柔弱的身躯猛然扑到?我怀里,哭得天崩地裂一般:“秋童!你怎么?才回来?啊!你怎么?才回来?!”
悲伤的河流瞬间被这道从天而降的巨斧劈断,一时间惊骇完全占据了我的大脑。
“晓玲,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断轻拍她?的后背,发现本就单薄的身子,越发瘦骨嶙峋,单手?也能毫不费力地将她?抱起来?。
“她?疯了!”年漱玉也跟过来?,抱着膀子没耐烦地抱怨:“每晚鬼哭狼嚎,说能看见?鬼。我看她?比鬼还吓人!不仅吓人,还是丑八怪!”
“滚!”这是我回来?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虽然只有一个字,却饱含怨怒。
我也说不出更多了。因为那些话,本来?不该由我说。
有人曾许诺,我受的委屈,等他回来?清算。
可他现在却一言不发。
工作上,他是无可挑剔的好领导,感情上,只能怪我段位太浅,不听?人劝。
“晓玲,你没看错。这里的确有鬼,是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恶鬼,以吃人为乐,无恶不作。不过不用怕,我是钟馗,专杀恶鬼!什么?鬼见?了我都得灰飞烟灭!”我半扶半抱着晓玲慢慢往屋里去,“我教你怎么?杀鬼好不好?咱们进屋慢慢说。”
我曾以为,雍亲王会喜欢晓玲这种柔弱端庄的古典美人,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与?泼辣肤浅的年漱玉情投意合。十四和阿古丽在一起,还要找个报恩的噱头,他倒好……
人果然是种复杂的生物。
关上门,把晓玲安置在凳子上,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让她?平静下来?。刚要点灯,她?一把拉住我,尖叫道:“不要!我是丑八怪!不要看我!”
“你才不是!就算你脸上留疤,也还是超级大美女!年漱玉总在你耳边念叨,就是因为嫉妒你,想让你自己把自己打?垮!”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感到?那道长?约两公分的疤痕上有一层薄薄的增生,心?里难过得要命,但还是强打?精神,搜肠刮肚地找话来?鼓励她?。
“你的美,不只是皮相?美,还有气韵、才华,这些连江南第一才女都嫉妒得发狂,谁都拿不走?!”
“可没人会喜欢我了,我再也找不到?像十四爷对你那么?好的男人了……”
……
这时候不能给她?讲大道理,一定要说点她?能听?得进去的。
“不会的!你瞧,我长?得没有阿古丽好看,他还是喜欢我不是吗?年漱玉长?得也没有你好看,可王爷还是喜欢她?啊!可见?皮相?在爱情里的分量没那么?重!何况,就算你脸上有疤,也吊打?绝大多数女人,甩年漱玉十条街没问?题!而且审美是多样化的,也许你这样比之前更多一份坚韧英气呢?”
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倾听?。
即便情绪这么?激动,仍安静地听?我说完了钟无艳和齐宣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