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我一起走吗?”在逃离地牢前,蕾娅对她邀请道。
“谢谢你?,向导。”索菲真?诚地向蕾娅表示感谢。
但她不能和蕾娅一起走,因?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囚犯蕾娅·塔维斯,跟我来!”狱吏喊道。
索菲是最后一个被带出牢门的。她的双手被缚在身后,听着前面几个人的叹息声来到一个阴森的小房间。房间里还站着几个同为死囚的女人,她们有?的在哭泣,有?的面若死灰,还有?的发出疯癫的笑声。
“你?不是她。”那个叫克莱尔的女孩走到她身边,谨慎地耳语道。她一定听到了刚才狱吏喊她的名字。
索菲大惊失色,生怕克莱尔把她顶包的事供出来。但克莱尔却没有?声张,反而异常喜悦地对她说:“你?也是女巫吧?你?好勇敢。”
索菲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不,我不勇敢,我怕得要命,我的双腿在颤抖,我不想死。”她好想这样说,但她知道她不能。
“谢谢你?,克莱尔。”索菲对克莱尔说道,“愿我们死后的世?界能变得更加美好。”
载满死囚的车轰隆隆地穿过瑞德曼斯的街道,就像是近在咫尺的响雷。索菲原本以为她会在这一路上收到臭鸡蛋、烂菜叶等见面礼,但事实上,那些东西都?没有?出现。
街道两旁的人们安静得像是在参加一场远房亲戚的葬礼。囚车经过,他们与车上的囚犯相?顾无言。
直到囚车抵达刑场,索菲才听到有?人说话,还有?人在哭嚎。有?些是在为他们的家人哭泣,但更多的是在为她们哭泣,为女巫而落泪。
“神啊,是什?么把她们逼到如此境地?”索菲听到一位老妇的怨语,“她们是施咒的女巫吗?不对,她们才是被施咒的人!任谁被践踏都?会心有?不甘,任谁被奴役都?会满心屈辱。为什?么要把头颅砍下?是因?为她们用刀剑刮蹭了鲜花广场的地砖吗?还是因?为她们使火焰吞噬了同伴虚假的认罪书??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又指责她在自我伤害,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叫喊声此起彼伏,他们手上拿着蕾娅写?的书?,还有?《瑞德曼斯周报》上那篇文章的切页。他们将那些文字举过头顶,朝索菲和克莱尔挥舞着,为她们叫冤。
索菲和克莱尔紧握着彼此的双手从?囚车上下来,她们的肩头留下一个又一个掌印,女人们的不甘朝她们涌来。
“这是冤罪!”女人们喊道,“他们不能这么对你?们!”
但尽管如此,她们还是得排队站上断头台。索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或许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不要害怕,一定不能害怕。”
“我陪着你?呢,小姐。”克莱尔撞了撞索菲的肩膀,“你?叫什?么?在上去之前告诉我吧。”
“索菲,”克莱尔笑起来,“你?好,索菲,你?来自哪里?”
“我出生在一个又小又无趣的村子里。我们家很穷,一家四口,靠挤牛奶为生。我家的屋顶上破了一个大洞,经常漏雨,但我们没有?钱修。”索菲说道,“后来我嫁给了一个混球,因?为他答应送给我们家一头牛,这样我们就不用去别人家里帮工,而是把牛养在自己?家里了。当时我很高兴,因?为我为家人做了件大好事。但我不知道的是,我把我自己?领进了地狱。”
“他打你?,是不是?”克莱尔望着索菲身上的伤痕,心疼地说道,“我知道这样的事,我的朋友也是因?为被虐待而忍不住还手,最终被诬告成?女巫,吊死在刑场。”
“我不会是世?界上唯一痛苦的女人。但如果我的愿望能被听见的话,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索菲祈祷道,然后转向克莱尔,好奇地问道:“你?不害怕吗,克莱尔?你?似乎一直在笑。”
“当然怕,但我看到了希望,这战胜了我的恐惧。”克莱尔说道,“加入同盟之后,我一直不被看好。我拼命地想证明我自己?,结果却适得其反。每个人都?提醒我,不能莽撞,不要大意。天知道我有?多后悔,竟然曾跟向导提议去找男人合作。我被抓的那天才知道,原来我本打算依靠的男人竟然一直和猎巫人有?所往来,他给他们提供附近村庄里女巫的线索,他们给他一个银币。”
“这太恶劣了!”索菲忿忿不平地说道,“卑鄙的家伙!”
“没错,卑鄙的家伙!”克莱尔骂道,“还好向导没有?听我的,否则我就真?成?罪人了。”
耳边传来“咔嚓”一声,索菲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处刑台,也没有?让克莱尔去看。
“谢谢你?,克莱尔,如果不是有?你?陪伴,我很难镇定地站在这里。”索菲说道。
“不,谢谢你?,索菲。”克莱尔说道,“你?的生命是何等宝贵,但你?却为了我们而死,谢谢你?的无私。”
当轮到索菲时来到断头台前时,她似乎什?么喊叫声都?听不到了,仿佛有?一层能隔绝声音的雾气?笼罩了她。她蹲下身子,就像小时候在农场里挤牛奶时一样。雪花又飘落下来,落在她的脖颈上,冰凉,却不至于让人畏缩。
“无论你?要去往何方,我都?希望你?能享受重获自由的滋味。”索菲想起蕾娅给她的祝福。
她闭上了眼,郑重其事地答应道:“我会的,向导、女巫们。我将归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个衣衫褴褛的侍从?跌跌撞撞地从?国?王寝殿跑了出来。他手里捏着的铜铃不停地摇晃着,铃声回荡在王宫的每一个角落里。他嘴里喊着:“国?王已死!国?王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