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谢文琼也不顾甚么血腥气熏不熏人,执意道:“本宫意已决。”
伴月只?好叫车夫往驸马府去。
到了驸马府,岳昔钧见谢文琼也跟了上来,便问?道:“殿下受惊了,不回府歇息么?”
谢文琼半冷不热地道:“本宫咽不下这口气,要看那小贼招供才能安寝。”
“如此,臣卖卖力气。”岳昔钧道,“只?是请殿下于堂中稍候,刑讯之事,总归脏污。”
谢文琼道:“不必,本宫偏生?要看。”
岳昔钧温声道:“好罢。百濯,东厢耳房还空着否?”
百濯答“是”,岳昔钧便道:“请你备下热茶一盏,漱盂一个?,软椅一张,屏风一架。”
谢文琼问?道:“这些可是为本宫所备?”
岳昔钧道:“正是。殿下若是不适,坐于屏风之后便也是了。”
谢文琼道:“你倒周到。金吾卫押人来了么?”
正说话间,郑艮便至,又是一番请罪。谢文琼不耐烦听,只?挥挥手叫人把?那童子送到东厢耳房。
谢文琼问?道:“瓦舍中人可都?制住了?”
郑艮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按律当送大理寺……”
谢文琼冷笑道:“那就叫大理寺卿来见本宫。郑将军,你护卫不力,按律当如何惩处?”
郑艮背了律条,谢文琼不是想听这个?,只?叫他“下去”。
岳昔钧心道:若是送到衙门便罢了,公主此番要用私刑,就是落人口实。若是查出幕后之人,也难免有人猜忌是否是屈打?成招。
谢文琼又如何不知道此理?谢文琼别无他法:若是幕后之人与大理寺有关联,谢文琼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此,谢文琼随岳昔钧来至东厢耳房,房中以画屏隔开内外,内间从?梁上垂下两根粗麻绳,吊缚住那童子的双臂,那童子口中被塞了胡桃,呜呜噜噜说不清楚话来。
岳昔钧滚了轮椅进内间,谢文琼犹豫一瞬,也跟了进去,侍女搬了椅子服侍谢文琼坐下。
岳昔钧道:“取了他口中胡桃。”
有侍女上前照做,往那童子脸颊两侧一捏,胡桃便掉出口来。
那童子大着舌头道:“要杀要剐都?请便!爷爷若是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
岳昔钧轻笑一声,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这些话儿是从?话本上学来的罢。”
那童子道:“少废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谢文琼冷笑道:“你倒是硬气得很。那些人倒是把?你训得十成十的无知。”
那童子瞪眼道:“你爷爷怎么无知了?”
“那你可知眼前这位贵人是谁?”岳昔钧道。
那童子“呸”了一声,道:“甚么贵人,不过是骄奢淫逸的恶人罢了,金甚么马、酒肉臭的……”
岳昔钧替他说了:“‘白玉为堂金作马’,‘朱门酒肉臭’。”
那童子脸上微赧,硬声道:“对!就是这个?!都?是为富不仁,该杀,该杀!”
谢文琼冷冷地问?道:“谁教你这两句话的?”
“爷爷自?己?书上学来的!”那童子梗着脖子道。
岳昔钧向谢文琼道:“殿下,此人恐怕吃硬不吃软,问?是问?不出来甚么了。”
谢文琼眉头微蹙,道:“那便上刑罢。”
岳昔钧拍了拍手,有侍女托了盘子进来,半屈下膝,呈到岳昔钧眼下。
岳昔钧一指那童子,道:“给他看。”
那童子警惕地仰起头,岳昔钧道:“挑一个?罢。”
——盘中放着鞭、匕、拶子种种,俱是金吾卫送来的刑具。
那童子虽口中说得强硬,但?终究是个?孩子,见了盘中匕首雪亮、鞭子油光、拶子缝细,心中不免有些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