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被山匪劫杀,当是一身污浊。
所以这干干净净的人儿哪是她要等的人?
不过又是一夜美梦罢了。美梦梦她一身无恙,梦她平安南下,过着终于摆脱了她的日子,相夫教子同相公恩爱白头。
方梓悦几乎是自虐的梦着一遍又一遍,哪怕让翎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和旁人白首她也愿意。
曾经轻狂,发下誓言强迫着翎秋说她不许和别人在一起。
生同寝,死同穴。
翎秋就是她的人,更是霸道直言她若是真找了别人,她就杀了那个人再绑了翎秋。
若是翎秋反抗,想要报仇,那她们便一起死。
可年少时的幼稚终归会烟消云散,等她成熟一些,真遇到翎秋丧命之时才恍然,她宁愿翎秋和旁人在一起也希望她活着。
活的自由,过得幸福。
如此反复了很久,久到遂安侯府上下一片阴云,久到连远在江南的翎秋都做起了噩梦。
江南花开正好,窗边的兰草被照料的水灵灵的,清雅别致。
倚靠在窗边小憩的女人眉头紧锁,休息的并不安稳。
茫茫白雾,她听到一声接一声的低诉。
“你恨我吗?”
不恨我又为何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你怪我吗?”
不怪我又为何不愿意受侯府帮助,只一个人孤身南下?
“你走了吗?”
你若没走,没过奈何桥,没喝孟婆汤又为何不愿意入梦来我一眼?
熟悉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悲怨,翎秋只一听便流泪满面。
清泪顺着她脸侧落在了脚下的兰草叶上,打的叶片上下摇晃。
梦中的人拨开浓雾,跌跌撞撞的寻着声音前行。
“凌云…凌云……”
远远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躺在山坡上的小郡主挥了挥手,连转身的欲望都没有。
又来了,都是她假象的东西,就别来扰她思绪。
“你在哪?我走不出了,凌云我害怕,你在哪?我害怕,凌云……凌云……”
翻来覆去被烦的静不下心的方梓悦猛的坐起身,一双黑眸里压抑着怒火。
大抵是梦里无所顾忌,小郡主骂骂咧咧的往浓雾中走去。
就算对方是她假想出来的东西,可它有着翎秋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焦急和惶恐,方梓悦就舍不得不管它。
只不过……这次的雾有些奇怪。
以往方梓悦心念一动,浓雾就会散去,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寻找,都和对方隔着一段距离迟迟碰不到面。
“凌云!”对方的声音越来越急,急得带了哭腔。
方梓悦心里一揪,张口便喊:“我在这,你别怕,我去找你。”
紧闭着双目双手攥紧的女人不安的呓语着,脚下的兰花叶子被泪水打湿,风吹过泪水又干渍不见。
翎秋听到了方梓悦的回应,惊慌失措的她才悄悄安定下来。
只是这雾一直不散,她能听到对面那人越来越急躁的咒骂声。
一个想法涌上心头,她们恐怕是见不到了。
于是不管对方是真是假,是梦还是心灵互通,翎秋双手放在唇边竭尽全力的喊着:“凌云你听我说。”
“我还活着,假死只是为了南下。我有书信送往边城,你可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