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陈子?章说的已经足够多,季应玄不?敢赌雁濯尘到底信了几句,猜出多少。
忧怖境里?的景象昭示着即将应谶的恶果,事关流筝,他也如雁濯尘一般乱了方?寸。
红沙如蝗,风尘漫卷。
山麓上的风沙如层层帷幔遮掩着他,相?隔十数步的距离,两?边朦胧的影子?静静对峙。
季应玄抬起手,陈子?章掉落在路旁的弓箭飞进?他手中。
他竦峙而立,张弓搭箭,红莲灵力自掌心涌向弓柄,普通的木弓霎时金光大盛,玄黑的箭刃上燃起一簇红莲业火。
风沙停滞,灵力缥缈,箭刃直指雁濯尘。
“哥哥小心!”
流筝感受到这凛冽的杀意,飞身跃到雁濯尘身边,驭剑光作盾护,挡在他面前。
雁濯尘的心跳变得缓慢而沉重,他紧紧抓住流筝的肩膀,想要把她推走:“让开。”
流筝屹然不?动,全?身紧绷,警惕地怒视着前方?被风沙重重罩住的虚影。
“我叫你让开!”
雁濯尘低声冷厉:“难道你看?不?出来,即使我有命剑在手,你我两?人也未必敌得过他?”
“我看?得出来,”流筝说,“所以?我更不?能抛下哥哥。”
雁濯尘说:“这是我的个人恩怨,与你无关,你现在马上出城回太羲宫!”
“是吗?”流筝冷冷一笑,“我不?信与我无关。”
无色剑光骤然盛炽,搅动风沙如游龙,与金赭色的箭火隔空对峙,双方?皆不?肯相?让,隐有一触即发之势。
季应玄握弓的手在微不?可查地轻颤。
明明占尽上风的是他,师出有名的是他,但他却觉得自己像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迷茫又狼狈。
他厌恶这种与她对立的感觉。
要杀吗?当着流筝的面杀了雁濯尘,让真相?湮没于风沙,此?后她会怀着恨意活下去。
可是张弓的手迟迟不?忍松开,他不?敢见流筝伤心的模样。
他是如此?地……懦弱。
墨问津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一鼓不?成,此?心不?复,一步退即步步退。
他不?放箭,流筝也不?主动挑衅,双方?僵持了一个多时辰,仿佛两?座被风沙埋没的雕塑。
终于,季应玄默默叹了口气?,收了灵力,将箭矢弃掷在地,深深望了流筝一眼,化作一道红光离开了。
流筝慢慢收回剑光,因手脚僵麻而猛得踉跄了一下。
***
每月初一,天地造化最盛,为天道审判之日,将降下雷电,或引人渡劫,或亟杀大恶。
掣雷城中聚集了许多逃避天罚的大妖巨魔,所以?每到月初,城门都会关闭三日,此?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出。
无法离开掣雷城,雁濯尘与流筝又回到了无妄客栈。
流筝安慰哥哥:“我不?知道陈子?章究竟与哥哥说了什?么,惹怒西境莲主现身杀人,但他最终没有杀我们?,说明无妄客栈暂时是安全?的。”
雁濯尘没有理会她的旁敲侧击,只叫她多加小心。
两?人各自回房休息,流筝站在房门前犹豫许久,深吸了一口气?,正欲敲门时,房门突然从内打开。
季应玄看?见她,露出几分高兴的神色:“你回来了,事情办得还?顺利吗?”
流筝牵强地笑了笑:“挺顺利的。”
她静静望了季应玄一会儿?,突然问他:“你今天去哪里?了?”
季应玄闻言微怔,说:“我怕撞见墨族人,并未离开过房间。”
流筝走进?屋,见桌上凌乱堆放着许多工具和彩墨,地上散落着尚未收拾好的木刨花,疑惑地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