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计划结婚,但还没有实现,就因为这桩丑闻的暴露而不得不迎接来自社会公众的非议。
因为奥斯芒德不仅是个学者,还是位教士,教士被曦光教会禁止结婚。
禁欲主义是许多教派倡导的,理由基本如出一辙。
“对于男人,没有娶妻的,是为了神主的事挂虑,思考怎样叫神主喜悦,娶了妻的,是为世上的事挂虑,思考怎样叫妻子喜悦。”
要叫安珀这个俗人来说,她倒觉得是因为教士结婚后会分薄教会的财产,原本死后打算捐献给修道院的财产,现在都要留给儿子做遗产。甚至想方设法从教会的财产悄悄摸走一部分,让自己的财产更充盈,那也是很常见的。
禁止结婚就能解决这件事了,教士们就算有了情人和私生子,私生子也是没有合法继承权的。
这件事的曝光对奥斯芒德的名誉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此时的上流社会,崇尚的是对女性效忠而仰慕的典雅爱情,就如同骑士与他的女恩主。
而奥斯芒德和那位教士的妹妹之间,因为二人的身份,无疑只有对主的背叛,是情。欲的魔鬼在人类身上的卑劣招数奏效了。
奥斯芒德因此无法继续教书,只能回到老家。
安珀派人找到奥斯芒德,邀请他来翡翠领教书。但奥斯芒德不愿意,因为他更想回到原来的教会学校,和一群文雅的学者一起进行学术研究,而不是去一个他没听说过的北方城市讲学,他不认为在那里可以找到知音。
已经成了安珀的专职人才猎头的温德尔了然的点头:“那你把你那些学者朋友的名字写下来吧,我一起带回去。”他可是得到了安珀的许可,可以见机行事,以把奥斯芒德带回翡翠领为最高目标。
奥斯芒德大骇,哆嗦着嘴唇,还没说出话来,善解人意的温德尔又呲着大牙,爽朗道:“你要是想带上你那个恋人,也可以直说。我们是诚心请您过去教学的,条件随便提,问题我们来想办法解决。”
“不必了!”奥斯芒德立刻说:“莰蒂丝已经被他的哥哥安排嫁人,她现在是别人的妻子。我、我立刻跟你走。”
由于温德尔身上匪徒的即视感太强,奥斯芒德把他的话当成绑架的另一种说法了。而他宁愿舍身饲虎,也不想祸及自己曾经的同事和恋人。
就这样,奥斯芒德稀里糊涂的被带到了翡翠领。然后他发现这个身材精悍、说话直爽的男人确实是一位真正的骑士,而这里的领主也的确是请他来教学的。
安珀让他教几何和逻辑,用的是安珀自己的教材。
奥斯芒德很快对这些教材上的新知识展现出了狂热的探索态度,那些天,他几乎到处寻找安珀的身影,想要与他辩论教材与当今世人理解中不符的部分。
这种行为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搞得安珀白天要忙政务,晚上还得恶补早就被她忘到脑后的知识。
但是奥斯芒德始终弄不明白一件事,安珀的逻辑教材中,竟然不涉及到一丁点神学内容。
神学对各个学科的影响都是巨大的,教士们认为神学是最高深的学问,逻辑对神学和医学很重要,有助于寻求从理性上对信仰问题的把握,这才重视逻辑的学习。
但是安珀反复强调,不许奥斯芒德在教学中使用与神学相关的举例和论题。
“那么,您是一位异教徒了?”
安珀不置可否:“我看待异教徒、像您这样的教士、或者农庄里随便一位农奴,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您就是一位无信者了。”
安珀耸了耸肩:“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就算已经亲眼见到魔法,也不影响安珀认为世界的统一性在于物质性,魔法说不定也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就像是一种另类的化学反应。
就算在这个世界,突然出现了一个神,告诉她世界是祂创造的,也不影响安珀这样认为。她可以承认有神明,然后继续做一个灵活的唯物主义者。
反正她又不靠证明道心修仙飞升,非要纠结这个干嘛呢。
奥斯芒德喜好辩论的那股劲头上来了,他并不是一个死板的狂信徒,对安珀的话更多的是感到好奇而不是冒犯。
他连连发问:“唯物主义……您也认为普遍概念是事实上存在的吗?”“您觉得‘人类’这个概念到底意味着实在之物,还是我自己想象出的一个幻象?而在现实世界中不存在幻象,也就意味着‘人类’非实在之物?”
安珀只觉得头脑又涨大了一圈,很想叫温德尔再去绑架一位思想家回来,把她解救出来。
她说:“有人的时候,人类这个概念才有意义。”
在奥斯芒德开口之前,安珀赶紧抢先道:“奥斯芒德先生,如您所见,我见识浅薄,而且笨嘴拙舌。您要是真的想弄清楚我是怎么想的,那不如直接来看我是怎么做的。”
奥斯芒德在翡翠领是有些无聊的,他果真研究起安珀的一些举措。比如她发给自己学生们的这篇作业。
奥斯芒德不明白“农妇特蕾莎的困境”如何能成为一个议题。这太具体了,而且他不觉得这件事中有什么错误。
“她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维护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家庭。”
“你不认为她放弃了一个珍贵的、使自己进步的机会吗?”安珀反问道。
“这是自然的。”奥斯芒德倒不否认这一点,因为在特蕾莎放弃的机会中,就包括成为他的学生。对知识的追求是高尚的,对财富的追求是平庸的,但特蕾莎两个都放弃了,不是不值得可惜。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她的孩子和丈夫需要她,一颗苹果还青的时候,是不该摘取的。它熟的时候,自己就会掉落。如果非要在青的时候摘取,不仅要损害了苹果和树,而且要使牙齿发酸的。”
第37章批改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