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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第7页)

阿勒悠哉地把木头黑猫捏在指尖:“不还,小白眼狼。”

“不是白眼狼,”龙可羡小声反驳,“那是我的猫,我的猫给你了。”

昨日龙可羡去听戏,路上瞧见远洋来的云游商人,一时兴起,买了一筐回来。

到家后,盘坐在榻上,垂着脑袋,拨走一只金光灿灿的海鸟像要给明勖回礼,又挑挑拣拣,拨了只精铁护臂要送给郁青,再想到不能落下厉天,瞅来瞅去,把糖盒子拨给厉天。

从上到下,连水牢里的闻道都有一把扫掉晦气的艾草。

谁都记得,独独阿勒什么也没有。

这事儿还直到今日晨起他才知道。

龙可羡低着头,给画册填色,嘟囔道:“我给你我的猫。”

阿勒捏着猫耳朵:“护卫都是亲的,就哥哥不是亲的。”

龙可羡填色填得认真,这话过耳不过心,只呆呆地重复了句:“哥哥不是亲的。”

倏尔从侧方飞来只纸团,龙可羡捕风险避,震惊地看过去:“偷袭我。”

阿勒抱臂侧身,背对着龙可羡,把那木头黑猫弹得“哒哒”响。

龙可羡更生气了。

***

傍晚,天色浑沌得像快未打磨透的铜镜。

瞿宿焦灼地在屋内踱来踱去,突然听得外边叩门,一叠声道:“快进快进,再敲阎王爷也要来叩门了。”

小厮推门,瞿宿先抵拳在腹间,紧张地问:“如何?”

“当家的,消息已递过去了,上边道是再予一日宽限。”

“好好,”瞿宿摸摸脖颈,那儿一片湿汗,“银子筹备好没有?”

“都筹下了,”小厮掏出一张钱庄银鉴,“走的还是珉丰钱庄的票子。”

“那就只等着龙家那边的粮食,你去给城卫司打个招呼,再给龙公子那递个消息,粮食卸船后只管走官家马道,能省一日是一日。”

小厮一一应下。

瞿宿站在门边,看整片西天都沦为老君的熔炉,吞吐着热浪与红云,没由来的感到心慌意乱,仿佛整个人都被架在炉子上烘烤似的。

他安慰自己,这是过于紧张的缘故,距离交付皇粮的时间已经逾过半月有余,他这整年来四处搜罗大宗粮食,无果,除了大粮商,其余人压根拿不出这个数额。

瞿宿不敢暴露自己缺粮之事,但他已经在这局面下看到了波云诡谲的势头,大粮商十个里有九个空了粮仓,耕地被吞得厉害,为何市面上仍旧没有半点风声?难不成各州各城府皆都仓廪充实,能把动乱压在微末之时不成?

***

夜里刮起大风,风啸声凄厉,彻夜宰割着城郊野地。

瞿宿半睡半醒间,听得一串急促的拍门声。

小厮连滚带爬进屋来,怆然道:“当家的,没啦,全没啦!”

“什么没了!?”瞿宿连鞋都掉了半只,打理得当的长须乱糟糟,顶着眼下青黑扶在桌旁,喝声道,“起来回话!”

“昨儿夜里起大风,进港的船擦碰,龙家货船!翻了……”

瞿宿当即腿软跌地:“完了。”

***

“什么叫储粮不足以供给皮城湾守军?”

粮官跪在金殿内,以额叩地不敢起身:“主国八仓依赖皇商调集各地存粮,去年各地回粮仓廪充实,又遇二城三县水灾,开仓输粮赈灾之后,储粮消下过半,今年开春时,皮城湾扩营募兵,急向朝廷请旨求粮,又是数十船军粮抵运过去,臣在开年时便已禀过此事。”

兵部尚书握着袖,慢悠悠说:“扩营募兵,这是天家圣旨,训的是海战精兵强将,护的是我主万世基业,是于国于民百利无害的要事,你这意思,是对圣旨不恭?”

粮官砰砰叩了两下头:“臣不敢!”

“起来,好歹是一方粮官,哭天抹泪的像什么话,”尤太傅年迈,素有腿疾,明勖体恤他辛劳,特意赐了方椅,他缓缓站起来,向上行了一礼,“粮仓不是只出不进,各地回的粮往年皆有富余,即便有不足,皇商亦可填平缺漏,哪里出了岔子,倪朋,你来说。”

户部侍郎出列:“前年开始,各地回粮便呈下降趋势,但仍然可靠皇商填补,不论是赈灾还是作军粮亦或是供给宫内,都是绰绰有余的,去年频遭水灾,各地回粮锐减半数,户部拨银,与市估人议后,从皇商手中加价两成收购粮食,自此之后,臣便上书,请暂缓减耕栽树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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