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鸟群——!”
手忙脚乱地爬上沙坡,林恣慕接力?拉住身后还在费劲看鸟群的玉小茶,大喊道:“快点,别到时候没被沙暴吹死,反被鸟群给撞出个好歹来!”
将骆驼拴在石墙旁边裸露出的的石墩上,几人撒开手朝那中间断开的石墙跑去!
慌乱中,秋望舒也分不清背后碰到的是谁,但?从?那有些?僵硬的背脊和在奔跑中散开的冷香来说,身后人只可?能是两天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的易君笙。
碰到秋望舒的手臂后,易君笙身形一顿,立马移开了?两步。可?是这石墙后并没有很宽敞,她?再挪又能挪到哪里去。
遮风的长巾被风沙吹得松开了?好些?,易君笙停顿了?几瞬后,还是一言不发地蹲在秋望舒两步外。
“什么鬼鸟!”
听见鸟群嘶哑难听的声音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振翅声,刚跑到林恣慕身边的玉小茶扒着石墙,瞪着眼喝骂出声。
一把将玉小茶按下,林恣慕忍住面上盖了?一层黄沙的不悦,怒目将玉小茶像萝卜一样?按下:“管它什么鬼鸟,你倒是快蹲下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玉小茶蹲下的瞬间,如黑云般密集的鸟群尖啸着越过了?刚过她?们头顶的石墙!
鸟群密如蔽日叠嶂,互相拥挤着想要?逃过追赶在后的沙暴,慌乱中,甚至还有许多只迷失了?方向砸在了?石墙上。
“啪嗒啪嗒”在一片持续的闷响中,数不清的黑鸦掉下了?石墙,砸在了?众人脚边!
它们是鸟,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就是飞过沙暴追逐的领域,所?以即便在摔倒在地上后,它们仍然挣扎着胡乱扇动起周身的黄沙。
在方才的动作中,易君笙的头巾又散开来了?些?,从?肩膀拖到了?摔满了?黑鸦的脚下,可?她?还没来得及拉紧,那截长巾就被四处冲撞的黑鸦给卷成了?一团,沾满了?鸦羽和黄沙!
“沙暴过来了?——!”
呼啸的风声里送来了?苏临镜的喊声。
没时间也不愿意再和这堆黑鸦纠缠,易君笙皱起了?眉,抬手牢牢掩住口鼻。
可?是显然在渐渐聚集的沙暴面前,这是远远不够的。
一些?难缠的沙粒趁乱钻进了?手臂和脸的缝隙间。嗓子里呛出一股腥味,易君笙弓起背剧烈地咳了?起来。
看见易君笙苍白的脸色,秋望舒心中一紧,下意识就想将她?扶到自?己身边。可?是当她?迈出一步后,不知道易君笙是不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竟背过身去完全避开了?自?己。
易君笙的咳嗽声在她?耳中愈发明显,而秋望舒的动作也僵住了?原地。
石墙前方黑鸦的大部?队渐渐散去,可?随之而来的是离众人只剩几步的黄沙!
先行到达的黄沙如纱幔般模糊了?几人的视线,而后面更为浓烈的沙尘也逐步逼近石墙!
秋望舒的耳边突然安静得很,只剩自?己心中焦躁不安的鼓噪声。
如果,如果现在冲上去抱住易君笙,她?会觉得自?己……令人厌恶么?
明明已经推开了?她?的手,却又要?在这会儿用模棱两可?的态度做出令人误解的动作。
“阿望——!少庄主——!”
眼见黄沙即将卷过石墙,玉小茶伸出手来,想要?将两人一起拉过去!
可?是来不及了?!
攥紧了?长巾的边缘,秋望舒一边解下头巾一边想,即便如此……即便她?会推开我或者怒斥我,我都不能不管。
就在黄沙漫卷石墙的瞬间,秋望舒伸长了?手臂,不顾易君笙的抗拒,用自?己的长巾将两人从?肩上一起包住!
风沙呼号,仿佛带着莫名的怒意将这大漠吹了?个底朝天。在这缠了?好几道的长巾下两人挨得毫无间隙,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求生的本能让她?们抛却了?所?有的想法,只是紧张地在这怒号声中紧闭着眼睛,分享着仅剩不多的温热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吹打在她?们身上的沙粒渐渐平息,风中也再次出现了?悠远的鸟鸣。这场令人措手不及的沙暴似乎渐渐平静。
易君笙难耐地睁开眼,正想透过布料细小的缝隙看看外面的动静时,却发现秋望舒不知何?时也睁开了?眼,正隔着昏暗的光线,用复杂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己。
那目光里有明晃晃的担心,有难以察觉的温柔,还有……自?己从?来都不想看见的的愧疚。
视线相触,可?是秋望舒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扭开头,而是在看清易君笙眼中的波澜后,才张了?张嘴,露出了?一点气声。
分辨出她?的口型是一个“对”字的起始,易君笙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无名的烦躁。她?知道自?己在赌气,在刻意疏远秋望舒。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听秋望舒再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因为她?清楚,秋望舒是用这句道歉斩断两人之间所?有的纠葛和乱麻,就此恢复初识的疏离和陌生。可?她?越清楚心里就越是翻腾着一股气,搅得她?宁愿做出置气这般可?笑的行为,也不愿让这人得逞。
心绪起伏间,一股折磨人的麻痒从?喉间蹿上。她?原本就有喘疾,方才鼻间趁乱窜进的沙粒好似还黏在口鼻间,叫她?再忍不住捂嘴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