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感期信息素活跃,难以进入深度睡眠,浅眠之中,脑海中发散的思绪便成为了亦真亦假的梦境。
朦朦胧胧之间,俞静展竟然又梦到了许久未见母亲。
对方穿着一袭军装,身姿挺拔,乌黑色的长发高高竖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人心,被她注视着,无法违背内心说出任何谎言。
久远而短暂的记忆中,他一直是抬头仰望着母亲的,偶尔被她单手抱起时才能近距离平视着对方,好奇地端详着她的脸庞。
他从小就好动,不是那种听话的小孩,尤其不愿意被抱着走来走去,每次母亲抱起他时,都会用全身抗拒,挣扎着要跳出来。
偏偏母亲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不让抱还偏要勉强,两只胳膊箍得紧紧的,直到实在被搞烦了才把他扔下来,叫他自己跑开去撒欢儿。
因此,在俞静展的印象中,母亲一直是一个非常高大的形象,他总觉得对方会是强大的、能够为他遮风挡雨的。
可现在深处梦境,他同母亲面对面而立,才发现对方其实和印象中不大一样,甚至相对自己来说有些纤细瘦小,气势倒是不减当年。
从他以现在的模样看到对方,他便知道这是梦了。
俞静展稍稍俯首和她对视,等待着梦中的母亲先开口对他说话。
女人双手抱臂,上下打量了他几秒钟,故作惊讶地开口:“怎么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
小时候虽然性格不可爱,好歹脸还是可爱的。
俞静展:“……”
他没有反驳,只是没好气地盯着对方。
好在女人没有过多的纠结于这一点,转而看向俞静展,目光中多了些许沉重,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担忧:“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累。”
说着,她伸手想要去摸俞静展的脸,不知为何却在中间滞住,接着放弃了这个想法,垂下胳膊。
注意到她的动作,俞静展眼神闪了闪,没说什么。
就在他莫名失落的时候,温热的手掌忽然覆上他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
“臭小子,长这么高,差点就够不到了。”女人笑了起来,语气中融入发自内心的骄傲之感。
看着与自己如出一辙坚定果敢的双眸,她眼底温柔,放平了语气,一字一句地对俞静展说道:“静展,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要再为了我和你爸爸而活,为了你自己而活吧。”
“你的人生属于自由,而不属于仇恨。”
“你会迎来新的一切。”
随着她说的话,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头顶的温度越来越凉。
话音落下,面前重归虚无,再无人影。
俞静展敛眸,没有试图去挽留什么。
因为他知道,他早已失去。
正如对方所说那样,他不会再为已经失去的东西执着。
虚无之中,身影重现,这次不再是故人。
对方动作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环住脊背的双臂修长有力,鼻息喷在颈侧,触感真实无比。
俞静展落眸,果然在眼前的颈后看到了熟悉的暗红色纹路。
知道对方是谁后,他闭上眼,感受着包裹于自己的暖意,不由自主伸手回抱,汲取着怀中的温度。
沉静悦耳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低低重复着那句说过好几遍的表白。
“我喜欢你。”
他们之间挨得很近,俞静展似乎嗅到了对方发梢余留的香气。
他还记得亚菲特第一次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巧妙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其实以自己的性格来讲,对于不喜欢的东西,他向来会直接拒绝,丝毫不拖泥带水。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亚菲特对他来说也许已经很特殊了,只是他还没意识到。
第二次听到这几个字,他回答对方说知道了。
这一次——
俞静展将下巴搁在怀中的肩膀上,唇角带笑,对应了对方。